颜南挚:“其实也不是不能吃一点。”
“……”
“……”
颜罗面无表情地撕开一包又一包,一条龙服务放到每一个人的手上,像流水线女工,撕得毫无感情。
多没人性呢这群人。
多坏啊。
一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就像是脱缰的野狗野猴一样一下车就开始逆着海风跑,边跑还边大叫。
漆黑的夜里和海边,颜罗都能想象要是自己半夜听到这鬼吼鬼叫会有多害怕。
“大家都别靠近海边,海风大天又黑,万一水势很凶就不好了。”颜北槐温声开口。
但是大家刚下了车,都处在兴头上,在沙滩上赤脚又跑又叫,他的声音被湮没在嘈杂的响动中。
颜南挚清了清嗓子,手作喇叭状放在腮边,出了中气十足的一声,“都别靠近水边!死了算谁的!明年老子祭拜你们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拜!”
话虽然粗鄙直白,但确实起到了作用。
“我去吓我一跳!”
“知道啦知道了——”
“还抒情歌手呢,我还以为搞黑嗓的。”
颜北槐又不放心地嘱咐,“一小时后原地集合,别跑远了。”
“好的!!”“没问题!”
月影忽忽,苍苍寒色,凉蟾飞白,温柔月光下,少年少女嬉笑打闹,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足迹。
颜罗和其他人一起把颜南挚埋沙里,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苏雀,于是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沙子,起身找她。
苏雀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就像在班级里一样的边缘人,常常游离在他们之外,却羡慕着融入的人。
身边多了一道阴影落下,苏雀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你怎么不去吃东西?”
玩的人归玩,还分出了一队狂炫小分队,围着零食啃。
苏雀摇了摇头,视线依旧放在似乎很远但又很近的大海,“我就想看看海。”
颜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会不会觉得他们很吵?本来就只有我们两个的,但是……”
“没关系。”苏雀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也很喜欢大家在一起的氛围,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可能大家也会以为我不喜欢他们吧。”
“才不会呢。”颜罗声音轻轻的,也不管苏雀能不能听清。
“你为什么想来看海?”
“你想听?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嗯,我以前在村口的时候就喜欢听这些。”
苏雀噎了噎,倏然绽开一抹笑。
颜罗第一次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的样子,很好看。
“我总会想象,爸妈带我弟弟看过的这片海会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他们会要求我,只有我考上第一名才带我来,而对我弟弟却全然没有要求。”苏雀无所谓耸耸肩,似乎父母的不公平待遇完全不会伤害到她。
“其实这片海也很普通,只是我把它神化了,也把我的父母神化了,归根结底,他们也是普通的人,也会偏心,只是他们自己不承认,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我。”
苏雀用手挡住月亮,透过微微张开的指缝看,“你看吧,我自己也能来,还能和这么多人一起来。”
颜罗扭头看她,突然开口:“认清自己父母并不爱自己的事实,是不是会很难过。”
苏雀点点头,“我也只会痛一次。”
她看着颜罗笑,笑容带着点释怀和对她的调侃,“你这种不缺爱的孩子,是不是不懂这种感觉?”
颜罗是不懂,但她的共情能力很强,透过苏雀的眼神,她像是能看到孤独的儿时苏雀,“我不懂,但是我有眼睛,我看得出你还是很难过。”
有的人究其一生都无法参透,或是可以逃避其实自己的父母并不爱自己的事实,于是深陷泥潭,一辈子都困在原生家庭的泥沼。
可是苏雀却义无反顾地把插在心里十多年的那根刺拔出来,她很厉害。
苏雀看着大海笑:“大海不会因为浮萍绿蚂不在意自己而心痛,它有滔天巨浪,有鲸落鲨生,孕育万物,它站得高,所以它看不上。”
不远处颜南挚,苍术,白杨,常不茕强扯上颜北槐疯疯癫癫,手牵成一个圆转着圈圈。
容糖簇和颜诺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在沙上作画。
不愧是文化人啊,颜罗在心里暗暗赞叹。
她托着腮,歪着头认真地盯着苏雀,“那你是……海的女儿?”
苏雀哑然失笑。
她和颜罗坐在一起,看着其他人合唱,跳舞,踩水,玩沙,心里像是被填满了一样安心。
一小时转瞬即逝,虽然大家都叫嚷着不想回学校,但是为了不错过闭寝时间,颜北槐还是让他们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