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浅肆闻言,这才语气稍缓。
“上次在敦化坊提及赌约一事,原也是为了激凶手行事,还要多谢几位的配合。”
“玉大人哪里的话”
“所以,戏言而已,便也不必当真了。”
那几人见意有松动,喜不自胜,却又更加面上无光。
其中一人郑重按刀行礼道:“多谢玉大人。只是玉大人明知我们几个在暗处给您使绊子还派无涯卫来救我们。甚至,给了我们机会,让我们安顿完家里人自去大理寺狱伏法。真是让我们无地自容。玉大人高抬贵手,可我们身为男儿,却不能恬不知耻地真就揭过此事。”
几人跪地朗声道:“我等,身为万年县不良人,对凶手不闻不问,还助纣为虐,实为吏之不齿之徒。今感念玉大人相救之恩,特来请罪。”
而后,几人当中脱掉外衣,叠在一旁,只着中衣。在人群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互相施了鞭刑。
不一会儿,背上血肉模糊。
为那人咬牙道:“这鞭刑,一为我等身为大盛官吏,却鱼肉百姓。”
“二为我等有眼无珠,冲撞了一心为民的提刑司玉大人。”
“三为我等助纣为虐,差点酿下大错。”
围观的人群听得一头雾水,也有消息灵通者在人群中散布着最新消息。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他们为了赌约,竟亲眼见马参军杀了知情者而不报。
却没成想,凶手点燃了大火引所有人现郑义的尸体。
东窗事,那马参军见他们人多口杂,便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灭口,并将一切嫁祸给玉罗刹。
幸而玉罗刹聪慧,只看了现场一眼,便知晓了真凶,派无涯卫紧随其后,在马参军要杀人灭口之际,将案犯拿下,救下了这帮从犯。
按理来说,从犯理应收押处置。
但玉罗刹又念在他们拖家带口,生存不易的份儿上,请他们回家安置,而后自行去大理寺领罪,给足了他们面子。
于是乎,围观的人群也纷纷感慨起玉罗刹的菩萨心肠来。
罗刹归罗刹,可罗刹天也是我佛座下,终究是怀着慈悲心肠啊。
想来那些恶毒手段,也只是针对罪有应得之人罢了。
伯懿黑眸含笑,凝向身前的红影。
细涩的药味伴着一如既往的清香,让他百感交集。
好一招先兵后礼,以退为进。
其核心还是她最拿手的“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枣之甜,容易让人忘记脸之痛。
当真是笼络人心的好手段。
若是这几人不愿主动出现,为她扬名,恐怕今日之事,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毕竟,提刑司的案情公示,可是京中人人翘以盼的存在,更遑论断头案这种大案。
可无论何种故事,都足够震慑那些对提刑司,对她虎视眈眈之人。
下次他们要是再想不开,要动手,那总得先想想马参军,以及这几位的下场。
玉浅肆淡然颔,依旧不动声色:“几位也算是敢作敢当的男儿,那便虽随风去大理寺领罪吧。希望日后,尔等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轻不重地讲完这番官面上的话,她再也不理会门口聚着的人群,隐入了提刑司。
商赋见无涯卫们尚在门口聚集,也趁机虽虞安宁他们一道溜了进去。
跟在玉浅肆身后,不住地夸赞着。
“玉大人可真是太厉害了,做事讲究啊!做事有抓有放,于细节处心思敏捷,于大道处开合有度,简直是吾辈楷模啊。”
玉浅肆猝不及防地停下,站在“无涯”的牌匾下,转身对上锁着脑袋的商赋。
“少卿大人若是要夸人,就不必对着我说了。我只是让耀光去抓凶手而已,之后他是如何安排的,都是耀光的打算,与我无关。”
“啊?”
虞安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伯懿也含着明朗的笑意,装作仰打量着头上圣上亲书的匾额。
原来是耀光心思细密,特意放了他们一马,又刻意将一切归功于玉浅肆,让他们自行前来领罪。
不过,结局没什么大差别就是了。
虞安宁方才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比提刑司的都要紧张。
见那么多人堵到门口,还以为又是来找茬的,结果看了如此好戏,又愉悦起来。
不禁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