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阁?
昨日好像是听虞安宁提过这个地方,想来定是安国公府的公子的新产业。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地方,想也不想便要拒绝。
可又听虞安宁道:“时方表哥还特意高价从平康坊挖来了桃花醉的酿酒师傅,用绝佳的原料酿出了‘凌云醉’,我昨日偷偷尝过一小口,香不可支。昨日原本就想讨一壶带给你的,但他却不愿,所以我才只能去买桃花醉。但是他说了,今日凡是到场宾客,都会送上一壶呢!”
玉浅肆悬到嘴边的拒绝便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自回京后,一日赛一日的忙。就连那两壶原本用来庆功的桃花醉都便宜了林深,自己可是一口都没尝到。
若这凌云醉真的比桃花醉美上许多,去那儿小坐片刻,也并非不可。
见玉浅肆一副默许的模样,虞安宁又满怀期待地望向伯懿。
伯懿抚了抚衣袖,悄悄掩去眸中的不屑一顾。
什么酒,也配和自己的比?
但忖了片刻,从善如流,只在低下去的眉尾露出些许怡然。
玉浅肆虽不满伯懿同往,但眼下满心满眼都是好酒,便也不去理会,只将他当做不存在。
可当虞安宁的马车拐进了崇仁坊时,她心觉不妙。
“这凌云阁,不在平康坊吗?”
虞安宁殷殷介绍道:“是啊是啊,这便是凌云阁的第一厉害之处。”
崇仁坊不比其他地方,这里不仅距离皇城相近,临近东市,名宅云集。更设有礼会院,器乐馆并各地进奏院,达官显贵多在此居。
能在这寸土寸金之处开一间酒楼,安国公府不愧为天下第一公。
但。。。。。。这么一来,岂不是到处都是朝廷里的人?玉浅肆松开车帘一角,靠回车臂上,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一时馋酒的决定了。
但此时,望着笑得讨巧的虞安宁,俨然一副“你上了贼船就不能离开”的模样,只好暗暗祈祷这凌云醉的确值得,不然今日可就亏大了。
亟待下车,甫一抬头,满脑子凌云醉的玉浅肆就被眼前之景所震慑,微仰着线条舒展的下颌,细细打量着眼前之所见。
这楼阁的体量,着实是前所未见的大。
坊中主路到了这里也被拦腰截断,足足有四个寻常酒楼那么大!不仅如此,更是奢靡地选用了最废人工的圆形设计,极目远攀,像是耸入云端的巨盘圆塔,叠叠重重,高无垠尽。
虞安宁看到二人都露出了惊异之色,露出了些许矜意。
眉眼弯弯,解释道:“这就是第二重厉害了!表哥买下了四座宅院,寻了万千能工巧匠,才将这一整座楼建起。因着廊檐设计精巧,近看重叠错落,高不可攀,耸入云端,可其实不过是寻常楼宇罢了。若是走远些,便看不到这楼。更不用提出了崇仁坊,更像是隐入云端一般,毫无踪迹可寻。是以好多人都是近日收了帖子,才知晓这么个凌云阁的存在。”
玉浅肆颔轻叹,安国公府,真是大手笔啊。
崇仁坊内本就高楼林立,隐入坊中并不显眼,待走到近处却十足震撼。既没有盖过皇家园舍的风头,又别具一格,就连入坊这条延伸到凌云阁的路上,都扯了五色绸缎遮了个严实,一路延伸到凌云阁阶下,好若绮炫云霞一般。
云霞尽头阶下,正在迎来送往的钱时方远远望见虞安宁带着一红一黑两道身影远远走来,连忙迎下了台阶。
深深一礼,言辞恳切:“玉大人,久仰大名。昨日多谢您出手相助,兄长才能毫不费力地将安宁表妹接回来”,又朝着另一侧的伯懿道:“这位,定然就是洪州巍然书院的伯公子了。”
伯懿微笑回礼。
玉浅肆亦颔坦望,面前之人方矮面庞,笑意盈盈,与昨日偶遇的那个男子确有几分相似。
如此看来,安国公府的确对虞安宁十分照顾,竟直接将虞安宁接了过来。
据说还扬言要广安侯严惩害死老夫人的凶手,大有一副与广安侯府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虞安宁看到表哥也是十分自在的模样,笑靥如花。
揶揄道:“时方表哥呀,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国公府的家规,若是男子想要成家,必得先自掏腰包赚了足够的银子才行。他也不愿委屈了人家姑娘,这才如此声势浩大地搞了这么个凌云阁。”
钱时方见虞安宁提到这个,端方的圆脸泛上些许可疑的红晕,连连摆手求虞安宁饶过他。
玉浅肆一如既往,对这些大户人家的家族关系不屑一顾。但别人诚意满满递了笑脸过来,自己总不能伸手打回去。
坦然含笑道:“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为了‘凌云醉’”。
在她眼中,这已是对其他人最客气友好的表现了。
钱时方也不亏是安国公府出身,闻言哈哈朗笑,没有丝毫不快,亲引着三人前往九楼。
凌云登高,九重天,重重赛神仙。
饶是料想到楼外光景,对其中之繁奢有了预期,但还是被楼内的乾坤所惊。
四人合抱不止的朱漆描金柱,不下十个,错落有秩地环立在一楼,期间尽是洒金小桌高台,台下曲溪潺潺,整个大厅,都是蜿蜒的曲水流觞台,雅致非凡。
穿过特植的竹墙走向圆楼一角,正是向上攀援的楼梯。
这酒楼如此之大,可却没有将楼梯放在显眼处,而是隐在厢房之间,甚至楼梯的开口处也同厢房一般设了隔扇门,需要平平推开才能上下楼。
整个圆楼是个角度潺缓的环形,厢房便设立在这些环形之上。想来,除了一楼正中可以设置桌案之外,楼上的其他地方本应该都空着。
又因何非要建成圆楼,平白浪费了巨大空间?
可待他们走上二楼,才明白钱时方如此做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