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云狠狠瞪了一眼,前来通报的下人。
然后,她又转头看向旁边,也听到小人禀报的顾可也与秦可卿二人。
秦可卿躺在床榻之上,脸色惨白。她微微偏了偏头。
顾可也垂眸敛下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念云咬牙切齿想着,其实顾可也被叫去公主府,那日入夜后的下半夜,阮翎羽是来过顾府找过她哥顾可也的,只是,被她的耳目挡住了,今日,想必是没挡住。
顾念云看了眼外面的大雨,起身,她准备出去,把人打了。
顾可也蹙了蹙眉,却阻止了她,低着头道:“还是我去吧……”
说完,顾可也便起身出去。
既然阮翎羽有话跟他说,而且非说不可,他便去听上一听。把话彻底说开了,让阮翎羽放心便是,顾家不会死皮赖脸抓住阮翎羽不放,也不会连累他阮翎羽的。
直到顾可也彻底走出房门。
秦可卿都始终保持着沉默,仿佛浑不在意。
顾念云干巴巴解释道:“二哥与阮翎羽,把话说开了,也好……”
顾念云话音刚落。
这时,一直安静躺在床榻之上的秦可卿,却突然流泪不止,似乎是强忍着什么,肩膀止不住颤抖。
终于,秦可卿扶着床沿,想要起身,朝着门外喊着:“儿子……可也……你回来!你快回来……儿子……回来!”
秦可卿泪流满面,她知道,一旦顾可也见了阮翎羽,顾可也本就不坚定的心,必定会被动摇,以顾可也的性子,势必是,打死也不会放手了。
“儿子……回来!”
秦可卿身子亏损严重,早就虚弱无比了。
此刻,也不知道秦可卿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起身,顾念云都按不住她。
顾念云急忙安抚道:“师父,婶婶……别着急,二哥只是去与阮翎羽说清楚……师父,你先去躺着,我、我替你去看看……”
然而,此时的秦可卿什么也听不进去,一个不稳,摔下床榻,却仍然执着地往外爬。
顾念云将脸色惨白,她想要安抚住秦可卿,奈何秦可卿是习武之人,就算身子虚弱无比,但是爆力却十分惊人,顾念云与几个婢女都没能将她扶回去。
秦可卿扶着门口,起身,踉跄着往外跑。
顾念云眉头深深地蹙着,她一把拿过下人手中的油纸伞,立马跟上,然后偏着伞,为秦可卿挡雨。
雨水混着泪水,掩住了秦可卿的眼睛。透过迷糊的雨幕,秦可卿不断朝着顾可也的身影跑着。
顾念云是现了,此时的秦可卿的精神状态明显很不正常,似乎稍有异动,都会令秦可卿反应很大。
惊吓过度、伤心过度。
自顾舟战死后,秦可卿时刻绷紧的那根弦,此刻,终是断了。
顾念云十分担心,却又无奈。
大雨滂沱,在耳边冲刷着,秦可卿疯狂地朝着顾可也离开的方向追去,口中还不断喊着。
“儿啊,回来,不要去,你喜欢男人,为娘都依你,都依你,都依你啊……”
“为娘说了,那个人不可以是阮翎羽,不可以是阮翎羽……他不明白,伴君如伴虎啊,君心难测……”
“他是皇家之人,皇家中人心思凉薄啊……可也,娘害怕,娘只有你了……快回来了,别去,回来……”
然而,顾可也背影早已远去。
秦可卿将油纸伞打落,坠入泥泞,大雨掩盖了秦可卿的乞求和哭泣。
一时间,气急攻心,一口心血涌出,秦可卿猛地前扑倒地,吐出一口血。
………
秦可卿本是南城的凤凰,和丈夫儿子回到了京都,却不小心,困进了京都这座金玉牢笼。
她常握于手的凌厉长枪,搁置许久,不知何时落了灰。
初闻夫君与长子为国战死的噩耗,她被折断了凤凰羽翼。
如今眼眼睁睁看着小儿子走上歧路,越走越远,这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扼住了凤凰的喉咙。
终是,要了她的命。
秦可卿知道,顾可也早就回不了头了,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儿子她了解,性子倔强无比,只要顾可也认准了,哪怕前方是绝路,哪怕撞了南墙,哪怕头破血流,顾可也必定也要一条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