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每个城州都在闹饥荒,而那汴州城闹的最是厉害,所以,不少汴州百姓饿死的饿死,有些见过不下去了,没活路,就带着家儿老小成了流民,四散乞讨逃荒。
自然有不少流民逃往平洲。北门这个山头便是必经之所。
就算灾祸不断,平洲城内还算过得去,但是,为了保障平洲安防,平洲城不接纳这些个难民,紧闭城门,不让流民进城。
这些个难民都逃到此处了,活不成的都死在路上了,剩下的这些人也没有办法再去其他地方了。
平洲多粮都如此困难了,其他地方或许更糟糕!
这伙逃难的流民汇集在一起,一合计,索性便在平洲附近落草为寇,这伙人选择扎根在了这个山头当山匪,也是顺便的事。
之后,这山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山贼窝,他们都是靠着打劫路过平洲商户或者是普通农人百姓勉勉强强谋生,只谋财,不害命。
顾可也蹙起眉头,有些不解道:“不过这伙山匪大晚上出来打劫你,又与许巍何干?”
秦白冷哼一声,摇了摇,回答道:“关系大了!”
顾可也挑眉,道:“此话怎讲?”
秦白扼腕,十分气愤,咬牙切齿道:“将军,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顾可也迷惑不解道。
秦白道:“一群吃不饱饭的山匪,怎么会大晚上在山脚下游荡呢!?”
顾可也看着一脸认真的秦白,正想说,万一是想着晚上埋伏一波,能多捞点就多捞点了。
可顾可也转念一想。
是呢,华朝如今的情况十分严峻,不容乐观,一群普通百姓吃不饱饭了,才去当了山匪,纵使这伙人落草为寇,也是朝不保夕,有一顿没一顿的,哪里会有力气晚上出来埋伏,而且啊,众所周知,平洲城的百姓基本上以务农为生,都是白天劳作晚上回家睡觉,怎么会大晚上出门呢?要打劫,也应该在白日里吧?
话说回来,就算是为了守株待兔,打劫路过的商人,那也不对啊,华朝这段时间乱着呢,哪个商人这么不要命了,会在大晚上赶路啊?
况且,为了这几乎不可能大晚上路过的人马粮食,还真不如回去睡觉保存体力,还抗饿些。
想到此处,顾可也忽的明白了。
他蹙了蹙眉,抬头看向秦白,问道:“是许巍……把这伙人赶下山了?”
秦白点了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他蹙眉,咬牙道:“不是赶。”
顾可也面上渐冷,立即了然了。
“是屠山……”
秦白听那些侥幸活下来山匪说。
顾可也大概知道了,恐怕许巍带兵逃了一路,正无路可走时,偶然现此处山头有一个贼窝。
也是巧了,这群逃难的流民随便占的山头,位置地形却十分的好,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若许巍真是带兵攻打上山,肯定会闹十分大的动静,而且啊,还不一定打的下来。
然而,这许巍却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这个山头。
原来啊,这许巍是带着兵马光明正大上山的。
当时,许巍就只是带着几个人,便装上山,装作逃难至此的难民,对着山上这伙人情真意切地说着惨话,哭泣卖惨,最后,许巍乞求他们,说他无路可去,想要投奔他们。
许巍此人善于伪装,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再加上许巍一副柔弱书生模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什么穷途末路的恶人!山上的落草为寇的山匪们便轻信了许巍的鬼话。
许巍上山后,一开始也是没什么异常,而且,还十分大方,把自己带的不少干粮吃食主动拿出来,分给大伙儿吃,却不想,这么一吃,就出问题,顿时那伙儿人便觉得头昏眼花,不多时,一直待命埋伏在山间的大量兵将一拥而上,毫不费力便屠山了。
昨晚,打劫秦白道那伙山匪,是山中比较敏锐的人,他们没信许巍,早早的回去休息了,夜里听见刀枪剑戟的动静,立马现了异常逃跑,所以,才侥幸活了下来。
然而,他们一下山,平复了死里逃生的复杂情绪后,这伙人才突然意识到,他们压根儿没地方去了,他们的家人孩子们早都就在逃荒的路上死光了。
如今,只能待在山脚下伺机报仇,所以便都暂时盘踞在山脚下,已经有两三日了!
秦白叹了口气,“所以,昨夜里,这才遇上了晚上出来埋伏的山匪,这伙人才能碰巧打劫了末将……话说,这许巍是想装山匪不成?”
顾可也点了点头,嗤笑一声,“他是想借着山匪的身份掩饰……”
顾可也垂眸,将信纸折叠,收好。
顾可也才起身,走过去,顺手拿过秦白手中的兽皮地图,目光一扫,投向平洲北方。
“这算盘打的好啊,真是十分了得!若不是有漏网之鱼……谁会想到,这平洲旁边小小的无名无姓的山头中的土匪,会是当年宣王麾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许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