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未兴大案,光是等待官职的进士便多达一千三百余人,在家的举人更是多达二万四千余人。
至于吏员,那就更不缺乏了,时至如今,大明有三十四所中学,每年毕业学子二十余万。
这其中仅有不足千分之一能进入太学,剩余千分之九兴许能通过科举得到个进士席位,进入翰林等待授官,亦或者成为举人。
除此之外的百分之九十九,基本都成为了工人或边疆的军吏、军士、吏员。
但凡朝廷放出些吏考的风声,这群学子足够填补吏员的空缺。
正因如此,只要不涉及骨干,这大案想要兴办下去还是容易的。
王回、陆愈等人开始调动翰林院待职的进士前往地方任官职,同时宣布今岁十月进行全国吏考,暂时招募五千人。
如此消息传出后,地方上的学子们立马就开始备考了起来。
为了不让官吏班子出现动荡,王回他们只宣布了五千人的名额,但是具体招募多少,实际上由王回他们说的算。
日子一点点过去,于谦的动静越闹越大。
从一开始的南京到整个南直隶,再到浙江、江西、福建、山东……
随着一个个地方被京察,此次所查出的贪官污吏数量令人咋舌。
大案持续了整整一年有余的时间,这还是因为有铁路和蒸汽轮船,交通方便的情况下。
如果放在洪武、永乐年间,那恐怕没有个三五年都无法结案。
宣德十二年二月初四,于谦率三万余五司官员回京复命,宣告结案。
一年半的时间中,地方的文官被查出一万七千六百四十七人,近整个班子的三成。
根据这一万七千多文官牵扯出来的武将和勋臣也多达三千多人,吏员更是不分军政查出十七万四千六百余,商贾二万四千六百余。
全国三成吏员都有过受贿的举动,只是受贿金额或大或小。
于谦的刚直派上了用场,如此比例,便是洪熙年间的几场大案也未曾达到,可见范围之广,烈度之大。
与此平等的,是远朝廷预期的钱粮所获。
二十二万官吏商贾落网后所查获的田亩、宅邸、古董字画、金银珠宝及货物折色为四千四百七十六万三千余贯。
尽管抄家规模不如洪熙年间的几场大案,但这也是因为这场大案被朱瞻壑点到在正四品及以下。
于谦还想往上查,但被朱瞻壑制止了。
如此钱粮,已经足够朱瞻壑完成他心中所想的许多政策。
换做旁人,兴许会因为皇帝示意而停下脚步,然而于谦如果停下脚步,那便不是他了。
“臣左都御史于谦,乞请陛下,彻查乙亥案剩余涉事四百二十六位官员、勋臣!”
乾清宫门外,于谦带着十余名都察院的清正官员跪在宫门下,手中呈着一本奏疏,语气不卑不亢。
远处,许多官员派人的眼线瞧见这一幕,当下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直接上去与于谦硬刚。
原本是拿中下层开刀,而今于谦要把事情闹到中层和高层,谁能容忍他?
一时间,弹劾于谦的奏疏如雪片飞来,在朱瞻壑的案头堆积成山。
“你自己看看,这些奏疏,都是弹劾这个于谦的。”
朱瞻壑站在乾清宫养心殿内,手放在堆积起来的奏疏上,不免摇头。
朱祁钺坐在一旁,瞧着这一幕,心中也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们父子,终归不如自家爷爷。
“若是你爷爷还在,这案子恐怕会从下查到上,可你我却不行。”
朱瞻壑很欣赏于谦,因为他在于谦身上看到了昔年的自己。
不过昔年的自己已经死了,死在了登高的路上。
如今的他即便欣赏于谦,却不能让于谦继续往上捅了。
“你整理他的罪名,不能杀他,但是也不能让他继续冒头了。”
朱瞻壑吩咐一声,朱祁钺颔起身,作揖后退出了养心殿。
随着朱祁钺这一退,负责乙亥案的于谦便被锦衣卫关押诏狱之中,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管起来。
他的这番举动,很快便让庙堂上的不少人明白了皇帝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