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打开了免提。
扬声器中传出几声响亮的枪响,还有人在高声呼喊。显而易见,中原弥生正处于混战中,无暇顾及首领的电话。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森鸥外体恤地问道,“对面人很多吗?需不需要增派人手。”
“不多,不用。”
“那——”森鸥外还想说话。
中原弥生不想听他啰嗦,在森鸥外刚发出一个音节时,就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头:“我还很忙,先挂了。再见,首领。”
不等森鸥外回答,对面传出挂断的“滴滴”声。
森鸥外也不恼,他将手机放在桌面上,靠着扶手椅、单手撑起下巴,望着黑暗的办公室。
看来,中原弥生没有说谎,他确实在擂钵街附近的黑市里,忙于平定动乱。
难道真是芥川龙之介看错了吗?
森鸥外犹疑不决时,已经成为准干部整整一年的中原弥生正被五条悟拉着手,跑向离酒店最近的公交车站。
五条悟神经紧绷,全然忘了松开中原弥生,依然拉着他的手。中原弥生将手臂往后缩了缩,五条悟感觉到他的挣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指。
二人都咳嗽一声,默契地看对方一眼,
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他们沉默不语,直到中原弥生衣袋里的手机不断振动,才终于搅散了尴尬的气氛。
是夏油杰打来的电话。
中原弥生刚摁下接通,就听到了夏油杰焦急的嗓音:“弥生,你和悟还在一起吗?你们去哪里了?”
“我们出来了,在公交车站。”
“那就好……我和灰原、七海刚离开酒店,正朝车站走去。”夏油杰松了口气,又问,“悟刚才为什么突然拉着你跑掉了?灰原被吓了一跳呢。”
中原弥生瞥向五条悟,耸耸肩:“不知道,他不肯说。”
夏油杰和中原弥生一样摸不着头脑,无奈地说:“好吧……他实在不愿解释的话,就没办法了。我们快到了,你和悟稍等一下。”
“嗯。”
挂断电话后,二人没等多久,不到五分钟,夏油杰一行人就匆匆赶到车站,和他们汇合了。
他们久违地迎来了清闲时间,今天一整日都无事可做,就乘巴士前往中区的中华街,帮家入硝子买手卷烟,顺便四处闲逛。
中华街是横滨的著名景点,游人众多,沿街有不少兜售小吃的摊贩,也颇受学生们欢迎。
中原弥生的日常生活被工作填满,他很少出门游玩,只在几年前和哥哥来过中华街。他对这里不算熟悉,也好奇地张望着,看向写着“亲仁善隣”字样的深蓝色牌匾。
五条悟依然寸步不离地跟在中原弥生身后,每隔几分钟就抬起头四处张望,乍一看,简直像个敬职敬责的保镖。
中华街的商品琳琅满目,在一条小巷里,他们找到了家入硝子想要的手卷烟。
不过,烟酒商店外悬挂着“未成年人不得入内”的字牌,拦住了五名少年的脚步。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穿着西服,如果运气不错,应该是可以伪装成成年人的。
五条悟环顾着所有人,钦点七海建人:“就决定是你了,七海,你看起来完全有三十岁!”
七海建人额头上冒出青筋。
灰原雄忧虑地说:“七海一个人没问题吗?他撒谎非常明显,老板会识破的。”
五条悟又环视一周,目光依次扫过灰原雄和中原弥生,又看了看自己在橱窗中的倒影。
最终,他指向夏油杰:“杰和七海一起去。他们像两个刚下班的社畜,绝对不会被发现。”
夏油杰:“……”
尽管五条悟用词过于直白,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毫无疏漏。商店老板甚至没询问二人的年龄,就将卷烟器、滤嘴和烟丝卖给了他们。
七海建人和夏油杰不知是喜是悲。
离开烟酒商店时,已是中午了。他们走进街边的四川餐馆,翻开菜单,准备找几道不辣的菜肴。
初夏的天气风云多变,明明早上还阳光明媚,中午就聚集了一大团乌云,黑压压地降下来,让整座城市陷入晦暗。
中原弥生在空气中嗅到了湿润的泥土气味,他心想,大概很快就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他们刚点完菜,外面就响起一阵雷暴,大雨瓢泼而下。雨滴砸在窗户上,让窗外的景象变成一大片朦胧的色块,他们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
灰原雄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说:“关东地区大面积降雨,东京也不例外……难怪,原来到雨季了,这场雨预计会持续四天呢。”
五条悟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地望向中原弥生。
上个月阴雨连绵时,中原弥生膝上的旧伤复发了。这次的暴雨将连续几天,恐怕又会让他伤痛难忍。
五条悟担心中原弥生膝上的伤,又不想被他察觉。他在心里反复衡量,该如何自然地提起这个话题。
谁知,在五条悟开口前,夏油杰说话了:“弥生,你的腿上的伤不要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