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安皱起了眉,如果照常理来说,云语安一个闺阁女子,绝不可能知道郑言之的梦境之事。摆明有人向她透露。至于这个透露的人,她可以暂定是高氏为了这个女儿能进郑家给想的歪门邪道。
但是从竹林里的情形来看,云语安要嫁入郑家最大的障碍却是高怡涵。高怡涵与郑言之的事高氏必然不知,以高氏的个性,她若知晓此事绝不会强行让云语安介入。
有没有可能,唯有云语安知晓,于是她故意设此一计以便除掉高怡涵这个劲敌。
就是不知这件事她从何得知,又如何让高怡涵莫名其妙撞人?
此事不能怪她怀疑云语安,从她能拿出九宫正气丸如此稀有的药就不得不如此判断。
同时她同样能肯定,秋韵所见那个神秘人给的定然也是那九宫正气丸,云语安是有人相帮。
这个帮她的人究竟会是谁?竟然连高氏也不知道。
如若今日之事确是云语安所为,她要算计高怡涵就算计,今日若不是她有些本领,只怕都要一起跟着栽进去,难道她想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云九安清洗完,换了干净的衣裙,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她在自己所制的药丸中又拿了一些补中益气的包好,才带着秋韵重返郑家。
等到下马车的时候,也正好看到高傅两家的人一脸沉重地走了出来。却不见云锦安傅雅萱和高怡涵。
云九安拉着正要上马的傅远浩,“表哥,事情怎么样了?两位表姐和我四姐怎的不见一起回去?”
傅远浩轻叹口气,“怡涵一直都说有人推她才导致冲撞了皇子妃,可是当时前后无人,那推她只有站在她旁边的雅萱和锦安。雅萱和锦安都不承认推人,目前三人已被押往大牢等候审理。”
被押往大牢?妻儿都已平安,四皇子这是真的要处罚罪魁祸,还是另有目的?
似嗅到一丝不寻常气味的云九安没再多问,从四皇子一出手就将傅雅萱和高怡涵同时扣押就已经有了端倪,其目的并不简单。
傅远浩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她们不会有事的。今日皇后娘娘和四殿下是在气头上,明日上朝后我父亲自会向圣上禀明她们是无心之失,相信会从轻落。”
只怕未必。云九安心道,高怡涵大喊被人推,推人的嫌疑人也只有傅雅萱和云锦安,无论是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人,其性质都极为恶劣。皇室王孙本就不旺的靖文帝不过问,四皇子也必会在此事上做点文章!
连她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在官场浸淫多年的高傅两家不可能不明白。
众所周知,梁盛光兵部尚书一职被停,如今兵部侍郎代其职……最终可能是身为兵部侍郎的傅宏碌向某方低头的结局。
云九安回到四皇子妃生产的那个院子,谢夫人和四皇子都还在。
谢夫人就端端地看着新生儿,说不出的欢喜。
四皇子坐在床榻前,看着已入睡的四皇子妃只是笑,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殿下,夜已深。下半夜就由我来照顾皇子妃。”云九安礼后道。
李诚点了点头,看着云九安的目光里带一丝欣赏之意,“云五姑娘,我大庆自定鼎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大胆用刀为妇人开腹取子,还能保母子平安,堪称医术一绝。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本宫一一都会允准。”
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正在看孩子的谢夫人也笑道:“没错。云五姑娘今日功不可没,殿下要给你赏赐,只管接。”
云九安果然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微笑道:“殿下就赏赐我两年之内身体康健吧。”
李诚呵然一笑,“本宫还是头次听人要这等赏赐,再说你自己就是个医者,你的康健不是你自己就可以保证么?”
云九安落落大方道:“话虽如此说,但是人生往往有很多不可测。有些病痛做为一个医者,或许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上次已经领教过她的睿智,以小姑娘的智慧,绝不可能是随便说说而已。
李诚一时竟不敢轻易答应下来,起身半开玩笑道:“若是金银豪宅绫罗绸缎,本宫可以立马赏下来。至于这个赏赐,本宫毕竟能力有限,要不容本宫向法华寺的主持算下你之后两年的运程再行赏?”
云九安忙福道:“赏赐在殿下那里,自然由殿下作主。”
李诚居高临下道:“本宫以为你会让本宫放了那几个冲撞了皇子妃的人。”
云九安垂眸,“不敢。她们有错在先,殿下关押她们是正理,小女子不敢干涉殿下的决定。”
“好一个不敢干涉本宫的决定。好。”李诚欣笑而去,却不知最后他到底是何意。
谢夫人把婴儿交给婆子,过来上下打量着云九安,“没想到云郎中家的闺女个个都长得这般标致,也都是有心的。今日你二姐能把那九宫正气丸拿出来保皇子妃的命,也是个不错的好孩子。云五姑娘,日后得空的时候可得和你二姐往我府上多走走,见着你们这些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我这心里呀,别提有多舒畅呢。”
“只要夫人不嫌弃不怕打扰,日后自然要少不得过来叨扰。”云九安也不推辞的一口应下了。
谢夫人热忱地又赞了几句,对下人交待了一番,方带着人离开。
云九安最担心的其实是产妇的术后感染和伤口愈合,以现在的这种医疗条件,她只能尽可能的利用有限的药物来帮助产妇渡过这难熬的十二个时辰。
接下来她不时探察产妇的体温,脉象,直到近天亮时,她靠在桌上眯了会儿。
直到听到产妇的呼痛声,她才蓦然惊醒。一抬头,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白狐斗蓬滑落在了地上。
四皇子妃身前的嬷嬷把掉在地上的斗蓬捡了起来,“老身怕云五姑娘受凉,才把这个帮你盖上。时间还早,昨儿辛苦了一天一夜,怎么不多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