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安朝绿荷示意了一下,绿荷会意,甜甜笑着,让杜成帮她提下手里孙家人让回捎给孙姨娘的东西。
“宋大人,姚福和他那些手下到底去哪了?我不相信你对那些佃户的说辞。”云九安也不拐弯抹角,开口就直问。
宋砚宁早已有腹稿,“我一介文人出来查要案,没一些帮衬的朋友也不敢接这活儿。姚福在我们身后动手的时候,恰好我几个要好的江湖朋友赶到,姚福和他的一干手下全被制伏了。只是让云姑娘受惊了。”
原来如此,看来眼前的菜鸟大人并不似瞧上去那么简单。
“受惊都是小事,怪只怪我的药量不到位,让他那么短时间内就能恢复体力,是我自己的问题。”云九安接着道:“就是不知道姚福跑后会不会坏事,毕竟他识破了杜大哥假死……”
他既然没杀衙差,也就不会心虚,何来撇下后姚庄一块大肥肉逃跑的道理?更不会有让高氏低价转让的事了。
忙活计划了如此久,难道就此功亏一篑?
“云姑娘只管放心,我既然希望你事先欠我一个人情,就一定会帮你把想办的事办好。你先回去等几天,待事情有了眉目,我自亲自把东西交到你手里,你只需把银子准备好就成。”
果然信人也。云九安终于露出了笑颜,“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宋大人了。”
“只望云姑娘还我人情的时候能爽快。”
宋砚宁轻声一笑,一缕乌散在他额头,被即将西下的日光镀成了淡金色,显得有些迷离。
这厮也太好看了。云九安暗叹了一声,也不再瞄他第二眼,开始琢磨着眼前的七品官儿会用什么法子帮她把事情办成。
“云姑娘,你一个闺阁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总想着动刀动枪的,不太好。”宋砚宁又道。
“不太好么?”云九安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朝他可爱笑,“宋大人瞧仔细了,我这张脸,我这双眼,还有我的额头,像不像小姑娘?”
宋砚宁居然真的停下脚步,低眉认真在她脸面上仔细打量。
“您瞅瞅,我这脸蛋儿已经拉垮得跟中年妇人一样,我眼睛里装满沧桑,额头上已经堆满无尽愁绪。”
宋砚宁有些不懂,细看之下,明明是一张明秀无瑕充满朝气的小脸。
云九安叹了口气,放下手,无精打采道:“宋大人,一个没有根基的庶女在宅院里的生活究竟有多艰辛,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体会得到。当你随时都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我相信你肯定会比我做出更精于打算、更心狠手辣的事。天真烂漫真不适合我,无论我的人还是心,都已经龄的早衰了。”
宋砚宁收回眸光,微点了下头,“我这辈子只怕真不能体会。听闻荣国公府的梁七郎和云姑娘两情相悦,已经谈婚论嫁,一些事,不是应该让他帮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憨憨。
提到梁子渊,云九安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朝停在树荫下的马车走去,“我和宋大人是两个频道的人,这等人生大事无法进行交流,回家了。”
她迅钻进了马车,绿荷相当有眼力见地紧跟其上。
钱路把马鞭一扬,马车即刻启动,根本没有要等宋砚宁的意思。
杜成愕然,“大人,爷,你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居然不把你带回去?是不是也太无情了?”
宋砚宁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眼眸里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聚结,“因为我一再不识时务地提她的痛脚,她着恼了。”虽然他不知道她说的两个频道是什么,但能领会意思。
此时此刻,云府内,当管事亲自去了一趟醉心楼将罗先生的说书内容一五一十讲出来后,高氏已经气得快晕过去!
“太太,现在天都快黑了,醉心楼里楼上楼下还都挤满了人,那罗先生说得口沫横飞,听客也听得哈哈大笑。若他继续说下去,只怕晚上还会去更多人……您快想想办法,照这么下去,对云府和太太的声誉都不利……”
明明已入秋,大管事却还在用袖子不断擦着额头的汗珠。
高氏脸色铁青,“反了!反了!这丫头简直是反了!不仅拿着婚事向霍姑娘敲诈勒索,竟还敢败坏梁七郎和我云家的声誉。吴妈妈,秋媛,你们两个马上去门口给我守着,只要那丫头一回来,就给我带到暖华苑来,我今天倒要看看是她嘴皮子厉害还是家法厉害!”
吴妈妈道:“秋媛早去守大门了……这事儿恐怕明日就要传遍整个平京,到时候梁七郎怕是要成为笑柄,对这桩婚事肯定会愈不利。您看,要不要老身现在就去醉心楼把那罗先生的嘴封了?”
高氏沉沉“哼”了声,“也好,虽然是迟了些,总比让他一直说下去强得多。你现在就去拿一百两银子,让那个罗先生马上闭嘴!”
吴妈妈赶紧领命而去。
她才退身,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太太,是跟在五姑娘身边的绿荷回来了……”门外有人通报。
“帮着隐瞒那么大的事,她还有脸来?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先打五十大板!”高氏一听绿荷的名字,顿时怒火中烧。
“太太饶命……不是奴婢昨日不来报,是五姑娘一直都盯得很紧。奴婢本来打算今早过来,五姑娘又把秋韵给一起派过来……呜呜……”
绿荷在秋媛在门口拦住马车的空档,就赶紧朝暖华苑赶。进门就跪哭在地。
“你的意思还是太太冤枉了你不成?”
大管事一脚朝她背上踹了去,绿荷顿时滚翻在地,随即又立即爬起来跪伏,“太太,刚刚秋媛姐姐还在门口盘问五姑娘,奴婢就瞅空跑过来禀报。那个……后姚庄的姚管事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