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牛头人身的怪物,名为山魈,据说比虎豹跑的还快,可徒手撕裂虎豹,寿命很长,是山中一霸。至于他是怎样产生的,各有各的说法,有的说是山中日月精华、草木湿露孕育,有的则说是母体怀胎,与那些落单的女子交合孕育而生,不然怎会有人身?总之,人们对其是避之而不及,见着都会绕道而行的。
这家伙除了有火焰一般的眼睛,还有穿山甲一样的鳞甲,刀柄不入,雷临不开,按理来说,这样的盔甲附在身上应厚而不便,实然却轻而灵巧,真是天地造化,怎生的如此之物?
山魈将王岳仑带到一处崖边,崖边伸出一树,古怪嶙峋,枝丫与枝丫交错,树干与树干纵横,雷雨还在交加,豆大的雨滴打得树叶像雨伞一样弯曲,想立立不起来,山魈站在崖边将杏儿她爹在崖边一横,王岳仑从崖上横着一下子就掉了下去,哐当一声,刚好落在粗壮树干的分叉处,两只手自然下垂,面朝滚滚乌雷,这不就是个没了生机的人吗?山魈接着也是一跳,一只手抓住岩壁凹凸处,几荡几荡便落在了这古树延展的洞口处。
一股血腥气猛然从洞口内部袭来,山魈在树上一抓,王岳仑跟着就进了洞,山魈喘着粗气,口里的唾液绵密悠长,不停的滴落。只见他将其放在洞内的一块平石上,围着其转圈,一会儿用石子在其头部的石面上敲击一声,
一会儿用爪子在其心脏上方舞动这什么,“轰隆……”一声惊雷过后,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借着卡白的强光,山魈的身影在石壁上漏出高耸的轮廓,快看,那是什么,野猪的头,这又是什么?蛇的皮,到处都是内脏,到处都是血迹,味道之生恶,就如战场一般,人人闻之翻江倒海,人人听之避而不谈,难怪他是山中一霸。不好,他的爪向下了,真的向下了,一下子掏了下去,怎么,这是要剜掉他的心脏?
再一道闪电亮起,粘稠湿露的鲜血在滴入王岳仑的口中,他好似一个传说中的僵尸,在贪婪的汲取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不,这不是山魈掏了他的心脏,而是山魈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一滴一滴的灌喂。怎会如此,要知道山魈的血是什么样的血?那可是世间之珍宝,他的血不仅能养气益血,还能打通穴位,提升内力,更神奇的是,他的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当然,这种起死回生并非打破天地自然,而是有一个巨大的前提,其一,这人必须生前习武,且内力不差,否者不足以承受山魈之血带来的潮海狂热一般的冲荡,要是一个普通人不小心误食其血,那这人很快就会被烧毁血脉脏器,一命呜呼。其二,此人必须受到的是掌力重击,而非刀剑砍杀,只有内伤才可医治,外伤伤及命脉致亡,神仙乏术。因此,这山魈之血历来是众
多高手抢夺的对象,有的是想用来强行打通血位,贯通真气,提升内力,有的则是想收来做后备之用,还有甚者更是想奇货可居,用作买卖,一滴便价值连城,要是运气好,多收几滴,富可敌国也不是梦想。
而此时,王岳仑居然这般机缘,得上天如此眷顾,难道是凭空而来的好处,我是不信的,这世间哪有平白无故得来的大机缘,还不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很久之后,我听杏儿谈起才知道,早先几年,她去山里采野味,想着就在房子对面的山坡上,不远,又是经常去的地方,熟门熟路就没让爹跟来,爹也觉得没啥,放心让杏儿去了,哪知她采蘑菇时,突然看见一野兔,“哈哈,这下家里又可以开荤了”,她心里高兴,来不及多想,直接就悄悄潜了过去,正准备一扑而上指示,瞬间,一只硕大的虎豹嘴里叼着东西,朝他一下子冲来,她根本无从反应,只得从下方抱住那虎豹的身躯,否则便会被踩踏而亡,她双脚紧紧夹住它的身躯,仰着头望向前方,心里还在琢磨,“咋办,咋办?我还不想死”却又看见虎豹嘴里钓的那物,一个小牛头在自己的脸前不同的晃动,它看见了杏儿,杏儿也看见了它,他们此刻都好似被这个世界宣判的物,一眨眼就可能灰飞烟灭,杏儿顺势拔出身上的镰刀,对着虎豹腹部就是一滑,那虎豹疼得
嗷嗷直叫,一下子就把嘴中之物甩了出去,自己也被他一个翻身摔下山坡,眼看那物就从高空摔落,杏儿拼接这些年习得的内力,翻滚中一掌击地,乘势飞入半空,将那小家伙抱入怀中,又一下子重重的落下,只听见当的一声响,自己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怀中的小家伙也不见了,虎豹也不见了,只看见爹焦急的表情在眼前浮动,不停的呼喊我的名字。
而此时,一只巨大的山魈,脚边立着一只小山魈,神情肃然,不远处躺着奄奄一息的虎豹,正观察着他们,随后便隐没在这大山之中。杏儿说,或许就是因为那一抱,便有了一线生机,这是多么像人生啊?也许温暖就在那一瞬间,自己浑然不觉,但对他人而言便足让其铭记一生,又怎么能不舍身求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