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孩儿既喜又惊,“我、我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要……”女孩儿说完,看都不敢再去看。薛忍丝毫没有玩笑与随意的心情,说:“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我再也没有可以挂念的人了。明天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这个你留下,什么时候需要用了,你就拿出来用,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帮助。”
女孩儿可能也心软,听着薛忍发自内心的话语,看到他略带迷茫与孤落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她的泪水竟流了出来。去擦拭了下,说:“你还是带上自己用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可能很多地方会用到钱,要是没了钱,你一个人会很危险的…。”薛忍便说:“我包袱里还有些碎银子,应该够用了。我已经决定了送你,你要是不拿我就把它扔到下面的山谷去,我走了你慢慢去找。”
“不要扔!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就扔了!这山谷这么深,扔下去会找不回来的!”女孩儿急了起来。薛忍认真地说:“要我不扔你就收下吧,我已经没打算再带走它了。从小到大除了我娘,再也没有人像你们这样对我好过。你收下它,我明天才能安心地走,你要是不拿,我真的会把它扔下去的。”女孩儿见薛忍说得认真,犹豫了一下,就伸手去接了。又坐了片刻后,两人才回屋子去。
第二天,孩子的爹见留薛忍不
住,又不知道送项链的事,拉着张脸,心里不免失望。孩子的娘倒还明点情理,只是看到女儿不舍,心里为她难受。最终,在三人的目送下,薛忍顺着官道渐渐远去了。
四月底;南阳郡,均州,武当县县城内。
“走了这么多天,总算快到武当山了。看外面的日头也该未时了吧。等会儿填饱了肚子,先去找个住的地方。等精神养足了,明天再去拜师,只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收我这个徒弟…”在一家酒馆的一张空桌旁坐下来后,薛忍想着。刚想到这,酒馆的伙计快步走了过来:“小兄弟,这是你要的面!”
薛忍左边的一张桌上两个人正喝酒吃菜,这俩人四十几岁模样,衣着华丽美观,比薛忍的得体得多,显然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物。这时,其中一个笑说:“大哥,这次碰巧路过武当山,咱们找个时间上山去看一下如何?都说武当派侠士多,剑法也不错,去观摩一下,倒也是件快事!”
“不妥!”另一个正色说,“师父让我们出来追找小姐,如今小姐没找到,我哪有这份闲情?”吃着,又说,“这丫头年少任性,又仗着师公所传的散功大法和自创的什么天女散花针,什么时候又杀人惹祸了都不知道!我们还是先找到这个小祖宗再说。”
与薛忍有几桌之隔的又一张桌上,几个带刀带剑的也正边吃边低声说着:“这孤竹一叶可
真是难找,都两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原来这是洪州派出来找江湖杀手孤竹一叶的人。但听他们说:“不如向道上的人打听一下吧,这样偷偷摸摸地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另外一个说:“打听是可以,只是这个人杀的人多,因此仇家也多,万一我们问到的刚好是他的仇家,岂不尴尬!”
正当酒馆里边的这些人咿咿呀呀地边吃边说时,只听得酒馆的伙计对着门口笑脸盈盈地一叫:“这位大师请进!您要吃点什么!”众人往门口看去,原来是一位和尚正走进来。这和尚六十几岁模样,相貌祥和,长得几分胖;披着袈裟,戴着念珠,手中拿着一把桃形蒲扇。见伙计迎上来,便说:“哎呀,这日头可真是晒啊!要不是没这把蒲扇遮着,和尚我这个光头都快被它晒裂了!扇子拿了一把,风扇不得,一路只是遮阳用的!”这么说了几句后,才对酒馆伙计说,“和尚我渴得很,先来两斤酒,再来一只鸡和一碗牛肉吧!”
“大师,您说的是酒和肉吗?”伙计有点疑惑。和尚倒是直爽,道:“对啦,酒饱肉足了好行路!和尚我修心不修口,小兄弟只管照着我说的上就是了。”伙计没了疑虑,又恢复了笑脸,应:“好勒!您稍坐!”旁桌的一个吃客听了老和尚的话,随口笑说:“呵呵,这倒是个好修法,修心不修口…”
老和尚没去理
会,就像根本没听见一样。接着,见薛忍坐的桌子空着大半,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这时伙计走了过来:“大师,您的酒!”片刻,和尚的鸡上来时,门口又进了几个人。
“小二!”其中一个叫到。伙计转身前来笑问:“几位客官,要点什么?”来人道:“好酒好菜都来几个,要快!兄弟们几个都饿着呢!”伙计忙又应:“好的,几位稍候!”
“这店的生意不错呀!空桌都难找一张!”边说着几个人边在薛忍右边的一张桌上坐了下来。刚坐下来,这说话的便注意到了薛忍他们这边,笑说:“哟!你们看这一老一少的可真有意思!这老的是个和尚,吃的是酒和肉,这少的是个俗人,吃的却是一碗素面!”
“哈哈,是挺有意思!”其他几个看过来后也笑说。这时,老和尚注意起了眼前面黄肌瘦而又吃着素面的薛忍,不免生了恻隐之心,便问:“小孩,你喝酒吗?”
“大师,我不喝。”薛忍低声应。老和尚又说:“看你瘦瘦的,又是孩子一个,对身子不好!”说着,和尚从鸡身上扯下一大块鸡腿,“来,和尚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这块给你!”说完就放进了薛忍的碗里。
“大师,我……”看着碗里肥大鲜美的鸡腿,薛忍难为情,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和尚笑说:“怎啦!不会是怕和尚我脏吧?”
“不是不是!”薛
忍忙应。老和尚便说:“既然不怕,就吃吧。和尚我随随便便的,你小孩子一个,不用难为情!”这么说着,薛忍才拿起鸡腿吃。
“你们看呐!做和尚的给施主施舍起来了!哈哈——”几个人中的一个又笑说。听了那人的话,和尚说:“这天气热啊,蚊子就是多,嗡嗡嗡地吵个不停!”说完,举起筷子朝着刚才说话的人的方向疾速一夹而去,一只蚊子稳稳地夹在了筷子尖上。
“二哥,你怎么啦!”几个人中的一个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个问。这时,其他几个也看了回来,只见刚才说话的,现在好像说不出话了。又一个也忙问:“二弟,你是怎么啦!”只见那人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二指禅隔空点穴!”薛忍左侧的两个四十几岁模样的衣着华丽的人中的一个惊说,“他的指力借着两根筷子发出,不仅筷子夹住了蚊子,还点了地方的哑穴!好深的内力!”听了话,另一个惊问:“大哥,你是说这位大师刚才使的少林技艺‘二指禅’!”这“大哥“说:“八九不离十!”另一个看到和尚,赞道:“原来是位高人啊!”
“来,小孩,多吃点,不要讲究那么多!这下可以安静地吃了。”老和尚若无其事地说。而这个还是小孩的薛忍,看了刚才的情形又听了旁边两人的说道后,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其他人也多半被惊到。那几个人听了薛
忍左侧两人的话后,才知道冒犯了高人,连忙走过来陪不是:“大师,晚生几个有眼不识泰山,亵渎了您!请您高抬贵手,解了我兄弟的穴吧!”
“你们知道错啦?”老和尚说。说话人应:“知道知道!我们不该口出狂语,对大师和小兄弟不敬!”和尚说:“嗯,知道就好。中食二指合并,中气运于指尖,点击他的气舍穴,穴道便能解开。”
听了话,刚才说话的人忙照老和尚说的方式运气,然后击打那人的‘气舍’穴。只见他砰地一下击打,再去看那人,说不了话。于是他运气再击,还是说不了。众目睽睽之下,那人不禁热汗暗冒。
周围观看的人众,其中一个低声笑道:“怕是这人功力太低,解不了,哈哈!”这动手解穴的人虽窘迫,却也无奈,想再次去试时,老和尚故作疑惑地说:“解不开?想必是你对穴位不熟悉,击偏了。还是让我来吧。”说完便朝刚才说话人点的地方隔空一击,那人喉头一动,说:“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几个人见状,连忙道谢。被点了穴的人说:“大师神功盖世,又虚怀谦逊,晚生心服口服!”和尚又露出慈容,说:“和尚我虽修不了口,可心还是要修的,所以不必说什么神功不神功的。回去吃你们的吧,好酒好菜可不要浪费咯!”
“是是是!”应着,几个
人就回桌去了。回过头来,老和尚又问到薛忍:“小孩,这鸡腿好吃吗?”薛忍恭敬地答:“好吃。谢谢大师。”老和尚呵呵一笑,随口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要往哪里去呀?”薛忍道:“回大师,我叫薛忍,洪州人。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不久前母亲因为十几年辛劳成疾,也离世了。如今在世上是无亲无故的一个人。几天前,带了母亲的积蓄离家来到这里,希望能找个地方拜师学艺。”
“阿弥陀佛!也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啊!”这么感叹一声后,老和尚又说,“我这次出来没带一个徒弟,刚好少一个说话使唤的伴,不如你就作了我的徒弟吧?”刚才看了老和尚的功夫后,薛忍已是佩服得无以言表,这时听和尚主动开口要收自己,心里喜不自胜,便连忙跪下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说完,便磕了三下头。
“行啦行啦!”老和尚挺满意地说,“你去叫店小二算账,算好了跟我往武当山去。我要去瞧瞧同辰那个道士是在炼丹呢还是在练掌?”薛忍答:“是,师父。”
“大师且慢!”薛忍刚要走去时,他们左边两人中的一个说。同时,两人走上前来,“今日有缘在此相逢,如若大师赏脸,二位的酒菜就由晚辈来请!”
“哦,”老和尚手中的蒲扇停了下来,“和尚与两位施主素不相识,施主的慷
慨,和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两位施主是…”说话的道:“晚辈鱼善幽,这是胞弟鱼善游。我兄弟二人师从于令狐谦先生,学习医道医术。”和尚说:“哦,原来是令狐谦的徒弟呀,失敬失敬。你们回去代和尚我向他问声好,有时间我也去他那儿看看!”
令狐谦正是令狐冲与任盈盈所生之子,其时令狐冲夫妇已经七八十年岁,令狐谦也已五十好几了。而鱼氏兄弟所所要找寻的“小姐”便是令狐谦之女。
听了和尚的话,鱼善幽又说:“法常大师的问候晚辈一定带到。”和尚略有点惊讶,说:“你还知道我这老和尚的法号?”鱼善幽说:“晚辈斗胆,是猜的。大师云游四海,二指蝉与点穴功出神入化,晚辈也是四十有几的人了,对于大师的法名自然也是常有听闻,所以就凭刚才的情形这么猜了。”
“哈哈,鱼施主不仅会猜,还会说呀!倒是和尚我有点当但不起啦。”法常和尚摇起蒲扇笑说。鱼善幽又笑说:“晚辈素来仰慕大师之名,所以这顿酒菜,晚辈愿请。”法常笑道:“好好好,今天和尚收了个徒弟,又结识了善幽善游施主俩,倒是件开心事。既然鱼施主热情相请,和尚就领情了。多谢施主两个。”鱼善幽应:“大师不必客气。”法常便说:“和尚我就先走一步了,来日再见。”
“大师走好。”鱼善幽随口说着
。法常便带着薛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