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种情形,几位阁主说话都不管用,你又能怎样?而且,我知你听命于燕翔,既然他为了自保能舍弃我,倘若没有我,那日被那样对待的就会是你。所以,要说恨也是恨他!”
原来,那天自己没有看错,化羽眼神中的怜惜是真的。他一定觉得自己追随那样冷酷无情的人下场定也好不到哪里。
“其实,燕阁主并非你想的铁石
心肠。你这条命就是他救的。不仅如此,为了救你他损耗了大半修为,却只能瞒着无名居那边。其中缘由我现在还不能同你细说。但请相信我,如果这世上有谁最想护你无恙,那便是他!”
单就这话的内容,化羽不信,可这说话的人是尙轻,又让他止不住想信,于是脱口:
“当真?”
尙轻认真且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为何?他甚至不曾教过我。”
“你那天说有句话叫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天底下,哪有父亲不疼惜孩子的?”
尙轻本想为日后他们父子相认做个铺垫,不想化羽随即回道:“我亲爹就不疼惜孩子!”
尙轻微惊,没料到化羽的反应如此直接。
“可你说过你不曾见过你的父亲?”
“就是啊。要是疼惜孩子会抛妻弃子,音信全无吗?”
他这话说的没错,想自己那日痛斥燕翔时可比这激烈多了。尙轻想着竟不觉又笑了下。
“怎么,我说的不对?”
“说的对,很对!若有一日你见到他,就这般问他!”
尙轻的目光扫过化羽的眉眼,少年的眼眸似星辰像大海,也如六百年前她曾遇见的那双眼。
“那,你的母亲呢?还记得她是个怎样的人?”尙轻承认,她的这个问题多少有点私心。
化羽看向她的眼神一怔,紧接着眨了下,“她啊,是个傻女人。”
“你怎么——这样说她?”尙轻都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化羽笑着把
目光移向一旁,“打我有记忆起就生活在通仙镇,但我娘说我们不是本地人,我们不远万里找到这个地方,只因这是我爹跟她提过的唯一地名。
我娘很漂亮,而且识文断字,还懂些药理,她在一家药铺打杂,加上平日做些零工。那两年,也有人家不嫌弃我这个拖油瓶想娶我娘的,可她说女人要从一而终,我爹健在更加没有改嫁的道理。
可是直到她过世我爹都没出现。很多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爹存在?只有她一直找,一直等,一直盼。你说她是不是傻?”
尙轻听着这些话有些出神,稍许,她悠悠地回道:“其实,一旦不计得失地付出全部真心,那样子看起来大概都有点傻。化羽,等你长大了,如果遇到这样的傻女人,可不能辜负她哦!”
尙轻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后面那半句话。
化羽却一扬眉梢,回得利索:“等我有了媳妇,一定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你?毛还没长全呢就想着娶媳妇了?”
“我已经十八了!”
“呦,十八了啊?在凡间,男子二十岁行冠礼才算真的成年,你啊等两年再硬气吧!”
尙轻说着理理衣摆转身离去。
就听化羽在身后小声嘀咕道:“说得好像你活了多大岁数似的。”
尙轻轻声哼了下,心想:小娃娃,我都活了上千年,跟你爹那只千年老妖比谁更年长些都还说不准呢!
尙轻来到小南轩,
算来,今日燕翔该出关了。果然,不多时,门开了。燕翔立在门前,眉宇间已有了神采。
……
那日回到雪羽阁鹤舞就病了。她一直昏昏沉沉,睡梦中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在她脑海中来回穿梭。她反复追问一个问题:她是谁?
清晨,枕边满是泪痕。她撑着身体下床,缓步来到门前。
门开的刹那,水盆掉落的声音以及可颂的惊叫声惊起飞鸟无数,还有闻声赶来的夭蕊。
房间内,鹤舞对着镜子实难相信那个满头白发的人会是自己。
相较可颂的手足无措,夭蕊要镇定许多,她让可颂照顾好阁主,自己则去无名居禀报。
对虚禹而言,眼下摆着两桩事。
鹤舞那边本就在他计划之内,正是时候以调养为由让她住进无名居。而另一边,在他心中正有一个大大的疑惑。
化羽受刑那日,曾有一瞬,他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妖息,虽转瞬即逝,但他确定那不是错觉。
虚禹知道增进修为最快的办法就是从别人的灵元里获取灵力,若能得到和自己同族的妖元更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