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被人捏住肩上穴道,索性闭目待死,却突然感觉身子腾空而起,原来以擒拿手抓住他的人竟然是来救他脱难的。周庆恍恍惚惚跟着这人穿大街越小巷来到了一处破庙之中。转到佛像后面,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了——“爹!娘!”周庆冲上去仅仅的他们抱在一起,忍不住涕泗横流。
过了一会,周庆回头向后面那人磕头道谢“恩公救我一家性命,小人愿为恩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人走进火光,竟然是刚才被老鸨掉在房上的女子。她向周庆回礼道:“周大哥不必客气,你我一般为小侯爷效命,何必多礼?不知小侯爷派周大哥做什么差事?”周庆忙道:“小侯爷命在下全家小到襄阳安家。”又问道:“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那女子笑道:“周大哥太客气了,你叫我碧月就好了。”
再说唐家堡中此时可是炸翻了天,连日里吵吵闹闹无休无止。这一日叶枫在屋中闷做,忽听有人击户。叶枫开门去看,之见一个不认识的美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向自己深深一礼,叶枫急忙还礼,心中仍不明就里,便问道:“不知大嫂所为何事?”那美妇道:“今日是雪柔的百岁,我想公子与大小姐交情甚笃,这孩子的名字刚好又和大小姐的化名一般,也是有缘,故此来让她看看公子的绝世风华。”叶枫道:“如此说来我还真与她有些缘分。”说
着拿出一个黄金的小纺锤,这纺锤上嵌八宝,上鎏这长命百岁四字。端的是精巧非常。叶枫把它交在孩子怀中道:“小雪柔,祝你长命百岁。”那妇人施礼道:“多谢公子。”叶枫急忙还礼。
那美妇出来以后江帆便进来,这几日见两人也走动的颇为熟络。江帆虽然心中属意唐雨沐已久,但见她与叶枫神色亲密;而家世,相貌,武功等等自己却与叶枫相去甚远,不免生了自惭形秽之感。
当日议事厅上他拿出那玻璃砂叶枫便认出来那是碧霄宫的暗器,不过武当从东汉开山立派至今已愈千年,根基雄厚。并非一日可撼动之,叶枫便请江帆一起站脚助威。江帆心中也想和唐雨沐多亲近,便留了下来。
叶枫看见江帆,一拱手,还未说话,却听江帆低声道:“叶兄,恐怕你聪明一世也不免糊涂一时,前些日子这女子也曾找我去,说是孩子的百岁。”叶枫听了一呆,摇摇头苦笑道:“人生于世焉知孰真孰假,倘若事事防备不免太累,这等小事便随它去吧。”
正当这时,唐雨沐也走到门口,推门便进,互相见礼已毕。叶枫忽然说起上项事,又言道:“可叹世人险恶,不过为了些黄白之物,竟不惜如此,可见人心险恶,着实可叹。”
唐雨沐却叹口气道:“不然,其实······她也是一个可怜人。”说着坐在一把椅子上开始讲道。
“她是我二叔唐瑾
琯(糖精罐出来了)的偏房,那一年我还八岁的时候,她生下一个女孩唐雪柔。因为是庶出,又是女孩,所以都没人去看她,连我二叔都不去理会。又过了些日子我五叔唐俶政的孩子唐镝也出生了,唐镝洗三那天,唐家上上下下张灯结彩;但是却没人知道,那一天正是雪柔的百岁。”
“也正是在那一天,唐门的仇家忽然寻上门来,掠走两个孩子去,唐家高手众多,怎能容那仇家逃走。五叔出手抢回唐镝,却也吃了两掌,受伤不浅,其他人更没有他那般武艺。当时的门主是我大伯公,他便下令大家用暗器杀了那些仇家,唐门的武艺虽入不得方家之眼,但是暗器功夫总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叶枫忽然打断道:“你又何必过谦?唐门暗器独步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笑声:“哈哈,唐门暗器······连一个婴儿都救不了······果然独步天下······啊哈哈哈哈哈······”叶枫打开窗户,但见她连那孩子也扔掉了,原来只是一个木偶,一边狂笑一边疯跑出去。
唐雨沐低声说:“从那天以后她就疯了,抱着一个木偶说那是雪柔,而且逢人便说今天是雪柔的百岁。二叔只叫下人顺着她一些,便再没见过她了。如果要是在她的面前提起往事,她就会变成这样。”江帆叹道:“原来她也是一个苦命人。”叶枫却问道:“不知你五叔在什
么地方?”
唐雨沐说道:“自从那件事以后五叔和五门弟子就不再理事了,五叔和他的弟子们在后院炼药房旁边,你去找他干什么?”叶枫忙陪笑道:“没事,我只是问一问当年之事。”说罢冲江帆拱手道:“江兄,在下先行一步。”江帆欠身道:“叶兄慢走。”
叶枫踱步到炼药房旁,本来此处乃唐门禁地,但叶枫一来乃是贵客,二来也并没有进到炼药房里去,是以竟无人注意。叶枫看见炼药房后果然另有一进院子。叶枫推门便进。有弟子上前拦阻,叶枫也不生气,只道:“回禀你们师父,我是他等候多年的那个人。”不多时弟子回报“师父有请。”
叶枫穿过大门,只见外面还搭着夏天乘凉用的天棚,只是看上去年久失修,几个金鱼缸中也只有一缸冰。再往里走,便进了一间大厅,大厅以红绒毛毯铺地,当中点的铜炉。后边两张太师椅,上边坐着一位满脸安详的老人,叶枫心道:看来他就是唐俶政,只是按理说他也不过五十岁年纪,怎的苍老至此?只听那老人缓缓开口说道:“看来你也知道我的事了,当年我救不回雪柔,导致二嫂变成这样,唉,我这些年等的,只是等着她来原谅我,少侠,你不是我等的人。”说着缓缓摇了摇头。
叶枫却凑上一步低声道:“非也,我看你等的并不是宽恕,而是一个机会,我,就是你要
等的人。”唐俶政忽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叶枫暗自赞叹,这老人的武艺果然远胜同门。唐俶政心中也暗自讶异,不知这少年是哪一派的高手。
叶枫低声道:“其实当年你挨那两掌并不是致命伤,手指上的伤口才是致命伤,你住在这废弃已久的院子里并不是为了什么求得宽恕,乃是为了苟且偷生!”唐俶政愣了一下,冷冷的道:“少年人不要信口开河,你焉知老夫的心思。”叶枫冷笑一声,轻轻说道:“我也知道老先生有宏图再展之志,当年若不是唐霜屏的暗器在你的手上擦了一下,恐怕今日唐门门主应该改名叫唐俶政,住在这里的才叫唐霜屏。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说着只见唐俶政浑身颤抖,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愤恨与怨毒。叶枫却轻摇纸扇,不再说话。良久,唐俶政终于镇定下来,缓缓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名利与老夫不过镜花水月。”叶枫站起来道:“既如此,在下告辞。”又叹了口气道:“老先生雅量高致,叶枫佩服。可惜当年你舍命救回的儿子,唉······”
“且慢!”唐俶政突然站起来,果然左手露出一条黑色的伤疤。唐俶政忍不住颤抖起来:“望少侠告知犬子在哪,老夫愿任凭少侠差遣!”叶枫回头坐下低声道:“令郎恐怕就在这唐门之内,如果老先生愿意与我合作······”两人相对大笑,眼中都
流露了兴奋与贪婪的神色。
唐俶政对叶枫道:“既然叶少侠是自己人,老夫也不卖关子了,不错,这唐门门主之位乃是唐霜屏当年使诡计抢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五门弟子已经式微,长门却如日中天。重夺大位之事,颇为艰难。”叶枫微微一笑道:“在下却有办法让长门将这门主之位拱手想让,只是不知道······”唐俶政大手一摆道:“唐霜屏这老贼唯恐自己失势,二门三门四门弟子加起来不过几十人而已。少侠若果能让长门让出门主之位来,此事必谐矣!只是不知少侠为何要······”
叶枫哈哈大笑道:“老先生多虑了,我只是见今日唐门依附碧霄宫,全无尊严。我和大小姐关系非常,不免心中着急,但我乃是一个外人,如何插手唐门内务?只要唐门换上一个雄才大略的门主,情形便大不相同。”唐俶政心中暗自计较:唐门虽然势大,但若要与碧霄宫抗衡未免痴人说梦,不若先暂且与他虚与委蛇。到时候自己当上唐门门主,长门的大小姐和这小子,留着恐怕都是夜长梦多。就在这时,两人忽听门外有人击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