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和提剑而上,逼得赵都云撤身回防。
“……咳……闭嘴。”
肺中猛地窜上一口凉气,陆清和将它咬紧在口中,不愿在此时露怯,狠狠刺向赵都云。
却被赵都云以刀刃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
赵都云笑道,竟收了刀锋问他:“你是怎么中的毒呢?你自己知道吗?”
“是谢辛辛在玉春楼那次?还是徐明庚偷偷下在你的茶水里的?还是,陆景明给你的那包……”
陆清和脸色一转苍白。
夜色下,他以剑为拄,忽然弯腰猛烈地咳嗽起来。勉强抬头之时,正好能望见十常山皑皑的雪顶。
陆清和恍惚中感觉,这山顶离自己很近。
可他环顾四周——阿凤在不远处与小兵纠缠,已受了轻伤。都头半跪在地,几度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不能。曾与自己共攀山顶的父亲远在边境,而兄长……
兄长选择了另一条山道。
他的路上,竟真的唯有凛冽山风耳。
赵都云笑得愈发放肆,“怎么?没想到自己的亲大哥会害你?事到如今,你要怪就怪皇椅上那位无能,不懂得惜才。他连陆佗都畏惧,更何况陆景明和你?”
“可陆景明比你聪明,他知道,一条路走不通,就要换一条路走。而你呢?借我的势,巴巴地向上面讨一个什么都指挥使的官做,到头来,还不是得死?”
“若我赢了,你不过只是死在我的刀下。若我输了,那个胆小如鼠的昏君,敢让你活么?”
“为自己忠心所向的王朝而死,难道让你心里好受一些?”
陆清和抬剑向他,剑身映照出他自己清凌凌的影子。
他咽下喉中腥甜,一字一字道:
“割地送人者,还不配说这些。”
赵都云不甚在意,“不是我割地,是大皇子殿下割地。待我逼皇帝废储,日后登上皇位的人,是大皇子,兑现诺言的,自然也是他了。后人再看史书,也骂不到我的头上。”
“……挟天子。”
赵都云道:“也不必说的这么直白。”
伴着这句话,他长刀一起一落,直冲要害。
长刀擦过陆清和的面颊,半缕额发在刀锋上落下,风一吹,又散在空气里。
几次未能伤到他,赵都云眼见地不耐烦了起来,索性将攻势转向董都头,逼得陆清和执剑来守。
于是赵都云几番声东击西,状若砍向都头的刀悉数落在了陆清和的甲上。
阿凤脱不开身,快要急哭了,“公子!”
“无碍。”陆清和掩去唇角鲜血,“再等等。”
赵都云没听清他要等什么。
毕竟一直想杀的人就在眼前,孱如风中蒲草,好像轻轻一吹就要倒下。这种情景,让赵都云浑身兴奋到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