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顿时炸了锅,惹得二楼厢房内都有人出来看热闹,朝楼下不住吹着口哨。众人沸腾:“还说不是?若不是自个儿有喜事,这辈子还能从谢小掌柜口袋里掏出银子来?说吧,被谢小掌柜相中的是什么人呢?”
“他呀,”谢辛辛揽过陆清和的臂膊,随口道,“在云京当差呢,负责大案子的。大理寺知不知道?赶明儿我玉春楼开到云京去了,你们可得来捧场。”
听到大理寺当差,陆清和闭上眼睛,从后面拽了拽她。谢辛辛只当他脸皮薄,笑嘻嘻地与客人客套两句就要回后院休息。
依赵都云所言,今日她给陆清和的饭食里下了毒药,还会有宣王府的暗卫来负责收尾。她如今不知暗卫是谁,需得大张旗鼓将自己和陆清和摆到明面上,只盼暗卫或许会自己现身。
谁成想有个声音突兀地传出来:“谁说的酒水八折?问过我没有?”
人们便往出声的地方看去,就见李管事胖头胖脑的,从后厨间钻了出来,“我当是谁,原来是谢掌柜。”
李管事眼里冒精光,却还努力堆着笑容,包子般的脸挤出沟沟壑壑:“酒水八折,我还有什么赚头?我看谢小掌柜去邺州游山玩水回来,连盘账的本事也不会了,还是歇着去吧。”
堂下立时嘘声一片。
“李掌柜的,你太不厚道。”
“就是啊,大好的日子,谢掌柜一言既出,你在这掺和什么?”
“自打李掌柜来了之后,这酒菜总缺斤少两不说,酒钱也总是多算。若不是知道谢小掌柜还有回来的这一日,我早不来了!”
李管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想好不识好歹的客人,这玉春楼本就是为世子殿下洗钱的手衣,世子那份银子他不敢动,只能在这帮普通食客身上来捞点油水。谢辛辛一回来就给打了八折,那自己想赚银子还从哪克扣?
想着就上了火,向多嘴的那一桌翻着白眼:“去,不打折,不爱吃别吃。”
“嘿?你这人……”
谢辛辛把陆清和往院子里一推,上前打断他们:“吵什么吵什么!别吵着我家这位的清净。”
陆清和:“……”
感觉怪怪的,但决定安然受之。
李管事便道:“谢小掌柜,我可是跟你一头的,你掂量掂量。”
言下之意,自然是他们二人都是赵世子的人手,同一个世子手里做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胳膊肘别往外拐。
谢辛辛会意一笑。
“李管事说的是啊。”谢辛辛转向那位和他呛声的客人,“退一万步讲,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客人愕然道:“我有何错?你酒楼当家的说了给我们打折,他凭什么?”
李管事宛若得了谢辛辛的默许,得意万分,此刻乜斜着眼睛,哼出一个鼻音。
谢辛辛正色道:“错就错在……”
谢辛辛:“……就错在他李贵算个什么东西,你们叫他李掌柜?他也配?”
李管事:“说得好!……嗯?啊?你说什么?”
谢辛辛挽了挽袖子,又不知从哪熟门熟路地抽出一个绛色围裙,在腰间一扎,霎时就有了掌柜模样,仿佛从未离开过玉春楼似的。
她索性手指点着李管事的鼻子:“狗仗人势的东西,得点便宜就想学主人形,前脚还在我这自称奴才,如今都敢自称什么‘李掌柜’了。怎知家畜再怎么叫唤也还是家畜。你们管他说什么,我说酒钱八折就是八折,谁若多出一个铜子儿,便是看不起我谢辛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