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清楚,但不理解。
谢辛辛抚平纸张,一字一字念道:“矿案进展何如,速书以报,王府可遣人相助。”
念完,她问:“是宣王府的人偷的钱袋,在里面放了信纸,这不必多说。只是,宣王府有意协助,你觉得怎么样?毕竟北瑛王府是宣王府的死敌,我想着总要考虑你的意见。”
陆清和惊讶她竟然如此坦诚,思索道:“似是无妨。只要不妨碍我们。”
闻言,谢辛辛笑了。
一切都如玉珠般串连起来,她如释重负。
“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谢辛辛忽然说,“为什么宣王府总领的矿山一案,北瑛王府却自请差人询查此案?”
“而你作为北瑛王府的人,不知我的动机,却一直愿意让我随身。若是为了玉春楼与宣王府之间的账本,尚可以解释得通,可在那之前呢?”
陆清和的身形一凝。
“你果真轻易对我心动了?”谢辛辛笑了,“我看非也。”
“与你相识越久,越觉得初识那两日的你与此刻不同。我不知为何,但我猜你早就猜测我是宣王府的人,在玉春楼时你所作所为,只是将计就计,我说的是也不是?”
两人都没有去细究“与此刻不同”究竟意味着什么。谢辛辛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一时情绪激昂,声音清亮:
“为何?为何你知道我是宣王府的人还不远离?”
“又为何,宣王世子对铁矿案如此上心,时时来信?”
“因为你知道,铁矿场的案子,有宣王府动的手脚,是也不是?”
她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洞察一切,眼底闪烁着清澈的光:
“你起初本就想要利用我和宣王世子的联系,打草惊蛇,看宣王府的人在何处动作,借此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见他不答,谢辛辛笑道:“陆清和,你玩得可真脏。从一开始你便在暗处观赏我的表演,正如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在暗处观察宣王府的行动一样。”
“可是你,被我看穿了。”
定情
风云变幻,浮云急速聚拢在一起,把日光都遮掩去大半。云朵把正好投在陆清和脸上的一抹残阳擦拭而去。
陆清和默然放下羹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连同这瓷白的碗一起,也把胸中的什么负担放下了。隔着一张小石桌的距离,就这么垂手看着她。
“看穿了,又如何?”陆清和问。
谢辛辛挑起眉毛,眼里映出光来,“我可以不配合。”
她哪里来的底气,还威胁起人来了?陆清和有些困惑,但他也知道,这谢小掌柜行事确实是不寻常的。
他眼中是她,心中却是风雪交加的十常山顶,山间的草树和她的样貌迭在一起,陆清和忽然觉得她就是十常山上的风,在自己攀山的路上呼来啸去,喧闹添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