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的!”谢辛辛不服,“你支使他去套人麻袋、乱打一通,就不是教坏了?”
屋内的阿凤摸了摸鼻子,不甚自在。
他自幼被卖进北瑛王府,对父母全无印象,此刻居然有种爹娘在为自己吵架的感觉。
陆清和无意与她争,只道:“你们两人在里面做什么呢?”说着走进房内,却见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色绢纸,纸上挂着两把小剪子。
阿凤忙把碎纸踢到一块儿,递上热茶道:“谢小掌柜说教我做兔儿灯。”
明日便是中秋,往日八月十五,谢辛辛俱在玉春楼里接宴摆席,忙得脚不沾地,几近天亮时才将将能歇下,回到房里,窗上往往挂着一个刘宛亲手做的兔儿花灯。
如今她身在邺州,也不知玉春楼在茗琅和李管事的手里是如何景况,刘宛又过得如何,有没有想她想得掉眼泪珠儿。
心中嗟叹着,干等陆清和回来也是无聊,谢辛辛便主动提出和阿凤一起剪几个花灯形状,到明日点上蜡烛挂在院子里,也有一些过节气氛。
陆清和看了眼这剪下来的形状,轻嗯了一声,道:“你们继续,不必管我。”便坐下一口气喝了半盏茶。
他不在场,他们二人玩得倒开心。
说是兔儿灯,剪得像个癞蛤蟆似的。
谢辛辛当然愿意不管他,自己拿起那剪了一半的花样坐在他相邻的椅子上,提道:“那黄三说什么了?矿洞的事,他那双‘金刚眼睛’看出什么来?”
陆清和吹开几片茶叶,转着茶杯悠悠道:
“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我,你是站在莲州郭知州这一边,还是站在宣王府宣王世子这一边?”
谢辛辛剪纸的手一歪,心中轰然一声,惊愕地看向他。
陆清和冷眼看着她的反应,却是微勾起唇。
他等她这个表情很久了。谁叫她平日里胆大包天,总拿他取乐呢?
谢辛辛定了定神,勉强笑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先不说我已拿玉春楼与宣王府的往来账本和你做交易,郭知州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他问这话有佯诈她的可能。在未能确定陆清和对她的心意前,她绝不会主动袒露。
“嗯,我随口说的。”陆清和饮了一口茶。
谢辛辛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接话,却不知陆清和心中已凉了一截。
矿山案如今嫌疑最大的人是郭知州的私生子王负。此人矿山坍塌当日失踪,坍塌后却被发现昏睡在现场,现已被邺州当直司收监,郭知州必定会有所动作。
他早知此事,经过莲州前,放消息称初七抵达莲州,却故意比这个时间早了几日观察知州府的动静,恰恰撞见了谢辛辛走进莲州府衙的那一景。
此后他在玉春楼和谢辛辛几番交锋,早料到郭知州是走投无路,竟找了这样一个丫头来使美人计。但几日下来,谢辛辛对他真真假假,他胸中却是一团乱麻。
自我拉扯了几日,终于下决心与她开诚布公,她却仍有所保留。
若是她真心待他,有什么不愿承认的?可见她自始至终只是拿他当一桩认领下来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