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陆清和眉间蹙起一道浅浅的沟壑,道:“本朝天子以仁德治天下,已久未征力役,原本的力役以役兵所替。为何邺州还在征民役?”
谢辛辛听了进去,心中思量。
刘启摇头,继续说了下去。
若是单纯徭役也罢了。刘关刘启的父亲被征去矿山服役时,正值秋收,刘启年纪尚小,家中农活都堆在刘关和他们的母亲身上。
母亲本就体弱,这一下竟直接累病了。
家中人手不够,外加今年邺州的收成普遍就不好,今年刘家的农获更是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两兄弟只盼着父亲服完一个月的劳役,就能回家帮一把手。
谁知一月之期就要到了,矿脉却发生了事故。
不知是开采失误,还是有人蓄意生事,邺州最大的矿洞,坍塌了。
几十名打矿的坑丁,就这么活活的被埋在了土里。
刘关刘启的父亲,正在其中。
谢辛辛怔然,不禁喃喃道:“又是矿山案?”
玩心大起
过了中秋就是九月初一了,父亲无辜遇难,母亲一病不起,刘关成了家中支柱,没日没夜地在农田里收粳稻。
刘启就在这时候起了自己的心思。
刘启刚要说下去,郑瑾瑜插话道:
“九月初一怎么了?”。
刘启被他问得一愣。
刘关讥嘲道:“到底是公子哥儿呢,我们穷人眼里天大的日子,在你们看来也就是眼睛一睁一闭的事。”
刘启便解释:“九月初一后,就要来人收田赋。今年这个形况,大哥就是收完地里的稻子,卖得应缴的数目,十月之后又要粮租……家中既要给爹发丧、又要给娘治病。再不想想法子,一家人都得挨饿。”
“所以你们就想到,在船上冒充水鬼行窃?”
刘启垂头道:“不是。”
刘关呸了一声,骂道:“这小子,差点把自己卖了。”
吃饭要钱,买药也要钱。日子本就紧巴巴的,若再缴上七十余贯的田租,家里便彻底揭不开锅了。
而像刘启这样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丁,能卖上十贯。
人贩子的价格,谢辛辛是知道的。因谢家遭逢不测,她自己用人时,对没了双亲的伙计总格外照顾。
久而久之,黑市贩子不知从哪儿听说了玉春楼有个喜欢收留孤儿的谢掌柜,便总有人贩子带着无父无母的孩子来找她。女子五贯钱,男子十贯钱,偶有急着卖身葬父母的,价钱还能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