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辛尚在震惊于王府这位管事的行径,见状于心不忍,慌忙将她扶起,就听陆清和道:“你放心。夫人,请问你这里有热茶水吗?”
那女子一怔,方道“有的、有的,只是茶叶不好,恐大人喝不下去”,便挂着泪,哆哆嗦嗦地转身去灶台处翻找茶罐。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讨茶喝?谢辛辛费解地看他,却见陆清和极快地起身去墙根的花盆处,用丝帕裹了一抔土。
走。
他站在门边,偏了偏头,用口型对谢辛辛说。
不成事
两人披着雨丝,牵上马,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城里租来的马,在泥水里便不愿多走。二人上了马,也只得在雨中慢行着。谢辛辛从小便爱与人争个高低,哪怕是这样慢的速度,也有意不落后于陆清和一分。
她抬眼问他:“就这么走了?”
“嗯。”陆清和指指自己的袖袋,“她想说的都说了,不想说的,我也拿到了。”
“花盆里的土?”谢辛辛眯了眼,不太喜欢这种被卖关子的感觉,“这土,有问题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清和笑着看她,“自她问我们是否查过死者伤处。怎么了,谢小掌柜看着不太服气。”
谢辛辛别过脑袋,“没有。”
怎么连探查线索也要和人争个高下?陆清和觉得好笑,耐心解释:“她既如此问,应是见过胡捕快中剑的样子,却对此一字未提。”
“而后,我见此花盆虽陈旧落灰,其上层土却很新,应是洒了东西后,用新土覆盖于上导致的。”
“……原来如此。”她得了答案,却不甚高兴,“我怎么没想到这些。”
细雨打湿了二人的头发。一丝雨珠顺着陆清和的额发落到他的眼睑上,将他密密的睫毛濡成几绺。
他微动了动眼,侧头看着她,目光竟有几分诚挚,慢慢道:
“这有什么?你并不比我差。我只是有些经验罢了。”
这话还算中听。这方面,谢辛辛是个善于听取人言的,拊掌爽快道:“是啊,你说的对!我若多跟着你几日,想必你比我还不如呢!”
陆清和闻言笑了笑。哪怕是这种闲聊,她也不忘自己的使命,明里暗里想用话术将“要跟着你”几个字烙在他的意识里。
这样的伎俩不够坦诚,也不隐晦,听到耳朵里倒有三分可爱。
脉脉无言了一阵,陆清和忽然问道:“为何不唤陆公子了?”
谢辛辛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好久未再装作那副娴静温柔的模样,发窘道:“都这么熟了,怎么还计较这个。”
见陆清和不说话了,她又笑嘻嘻道:“你我都互诉过衷肠了,是不是我叫你的名字也无妨?”
谢辛辛自知这话放浪了些,本就是故意想激他。这人话不多,也少动弹,乍一看真真是寡淡似水,一点儿味道也咂摸不出。这几个时辰不见他生气的模样,无端有些想念。
谁知身边公子淡淡地嗯了一声,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名清和。”
她愣住了,良久,方试探道:
“清和?”
不等陆清和有反应,她自己先一阵恶寒,汗毛倒竖,搓了搓手臂:“怎么这么冷。哎,还是算了,就叫陆公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