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衙行事奇怪,去查是否有宣王府的手脚。”
宣王府三个字,他刻意说得慢了些,听得谢辛辛汗毛直立,心知自己能想到的事,陆清和也能想到。事到如今,只希望宣王府与此事无关。
就算有关,自己也得跳出这趟浑水。
于是她十分体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给陆公子你们备马。”
“嗯,备三匹。”陆清和微微颔首。
“……三匹?”谢辛辛皱眉点了点自己的鼻尖,“莫非,我也要去?”
“我记得,谢掌柜可是才说过,定能帮得上我?”陆清和怡然看向她,明明是温和地笑着,却让谢辛辛笃定他还在记那句“薄情寡幸”的仇。
笑面狐貍,还很小气。
她得出结论。
但此话的言下之意,似乎并不抵触让谢辛辛提到过的随行去邺州之事。于是她姑且不计较他的睚眦必报。
陆清和才说完那句,方想到对方是个女子,顿了顿道,“不会骑马吗?”
他问是出自好意,若不会骑马,便同他骑一匹也不是不行。却没想到这几个字彻底激了她,“怎么不会,我去!”
谢辛辛在这几个字里读到的却是轻视。她也曾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贵女之间玩的东西,包括骑马,她什么没玩过?
想到爹娘,猛地却有一股哀伤,忍不住骂了一句小气且狂妄的笑面狐貍,尽会戳人的肺管子,还勾起她的心事。
陆清和却不知其意,嗯了一声,你与我同去,让阿凤去衙门那打听消息。”
那就是他们二人有机会独处了?谢辛辛即刻弯了眼睛,欣然接受,“那公子先用午膳,我去收拾一下就来。”
她仓促地福了福身子,便笑眼目送陆清和主仆二人进了厢房。待眼前的房门缓缓合上,笑意便从谢辛辛的脸上一寸、一寸淡了下去。
她转身回房,将妆奁盒最下层收着的锦布拿了出来,捋平在桌案上。
飞信汇报,事急勿缓。
这桩命案极有可能与王府有关,而陆清和有意介入此事,无异于横生枝节,自然向王府该“飞信”一封。
若是平常小事,她定将事无巨细书信承上,但今日所见命案离奇古怪得很,不止怪在凶手用了三种伤人的手段,更怪在胡捕快此人,在百姓心中,是个善良正直的好人。
换言之,谁杀了百姓眼中的好捕快,谁便是百姓心中的恶人。
那她若给王府通风报信,岂不成了那为虎作伥之人么?
沉思中,一阵微风挟着南方的潮气,顺着窗缝涌入卧房。
少女闺房嫣粉鹅黄的纱帐在风中轻曳,有的绫纱垂落,卧在一方小小的双凤凰头罗锅枨书案上,彩纱覆着红木,颇有锦绣富贵之感。
谢辛辛在微风中晃了神,抬手抚上纱绡,心中忽然有些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