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气你个头啊!是谁非要挤进来,你给我说清楚!”
如果到了现在,时鸢还不明白庄亦然的用意,那未免也过于迟钝了。
她坐回陈朝予对面,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假装对窗外的风景很感兴趣。
轿厢升到一定高度,足以将江城的大部分景色收归眼底。
或许是为了让游客觉得物超所值,摩天轮转动的速度格外缓慢,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时鸢的感知中,时间流速正在倒退,趋于静止。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静默被打破,时鸢的指尖骤然攥紧了裙摆。抬眼去看陈朝予,却发现他也正望着窗外。眼神落回她身上时,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
“我看你从刚才就一直欲言又止。”
说什么好呢?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陈朝予的耐心注视下,时鸢张了张口,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不是故意爽约的。”她辩解的样子也十分笨拙,“我答应和季枫泽一起来游乐场,是因为他承诺给我一张悦读年度作者大会的邀请函,仅此而已。”
她越说越觉得这理由听上去拙劣极了,索性自暴自弃。
“事情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我信。”陈朝予答得干脆利落,不见一分一毫的怀疑和动摇。
他越是这样轻易相信,时鸢就越发觉得,她对他经年的心结是多么滑稽可笑。
明明只要当面解释一句就可以避免……
“你的品味没那么差。”他重新别开眼,“但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时鸢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是放任沉默,抑或打破僵局?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仿若凌空走桥索,向前迈出一步,或许就是登高跌重,粉身碎骨。
她究竟还有没有在同一个人身上试错的勇气?
摩天轮即将升到顶点,顶点过后,就会是无尽的下坠。
她看着陈朝予的脸逐渐蒙上一层阴翳,因为始终无法得到想要的答案,极轻极慢地叹了一声。
“算了。”
算了?真的要就这样算了吗?
陈朝予摩挲着食指和中指的关节,时鸢想起他的烟瘾,每当他焦躁不安时,似乎都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动作。
面前这个人于她而言依旧是一团迷雾,她甚至不确定,他们之间能不能回到最初的模样。
但即使如此,她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只要陈朝予在这里,她就完全失去了爱上其他人的能力。
他在她的生命中占据了太多太重要的时光,所有开心快乐、悲伤难过的回忆,几乎全因他一人而起。
承认还爱着他,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