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将那段蜜恋封印的周柠琅没想到会再遇迟宴泽。
半夜三更,坐落在市区的人民医院急诊诊室,一辆救护车飞速奔驰,送来一个浑身是伤的人。
护士急匆匆的告诉她:“周医生,有个空军飞行员在远洋护航的途中不幸受了伤,多处肋骨遭受骨折,要马上进行紧急手术。”
身量伟岸的男人浑身是血,连脸上也是。
周柠琅呼吸凝滞,她一再的瞧着他轮廓线条较之过往更深邃的面孔做确认,心里有一半已经确定了他是谁。
紧急情况下,手术室的无影灯被打开,所有术前准备紧锣密鼓的展开。
受伤的男人要马上接受紧急手术。
周柠琅屏住呼吸,站上了手术台,她没想过跟迟宴泽再遇会是这样的情形。
“23:08分,开始麻醉。”
麻醉师给男人注射完麻醉针之后,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无力的阖上眼之前,他抓住周柠琅的手臂,吊着一口虚弱的气,语调哀怨的问她道:“公主,还要不要我?”
被如此询问的周柠琅心里一惊,眼泪差点掉了。
五年未见,她难以接受,跟他再遇,他浑身是血,重伤昏迷。
“……”
周柠琅沉默片刻,在场还有诸多的护士跟麻醉师在,她无法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眉眼间故意要做出平静无波澜的模样,然而心境确实犹若台风过境的大海,一波波浪潮汹涌卷起。
所幸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很快就在麻醉药的药力作用下昏迷了过去,不再紧紧的拽住她的手腕。
站上手术台的周柠琅强迫自己专业认真,小心翼翼的操作,终于全程紧张又心疼的为自己还深深喜欢的人做完这场手术。
她浑身都是汗,皮肤汗津津的走出手术室,一照镜子,她发现连扎成马尾的长头发都湿透了。
她还是不相信适才她帮他做接骨手术的人,是迟宴泽。
持续六个小时的接骨手术做完,已经是深夜三点,适才给她打下手的护士晓槿说:“这人好危险啊,差点就没命了,开歼灭机护航中国商船的时候遇上外国海盗的船了,跟那群恶霸在近海的礁石区缠斗。最后他的人跟飞机一起摔下山,居然只是摔断了肋骨而已……”
说完之后,晓槿又道:“周医生,你是不是认识他?适才做手术的时候,他的麻醉起效之前,他曾经拽住你的手,专门跟你说话。”
“我们并不认识。”偶遇旧恋人,周柠琅受到的冲击太大。
她不愿跟人提起她跟迟宴泽的过去。也许,他早就忘了她。她也不该跟身边的人提起他。
刚冲完澡的周柠琅深呼吸一口气,在更衣室里整理完自己的个人物品,准备下班。
临走前,她忧心忡忡的去了重症病房仔细的检查了那人的术后恢复情况,发现他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她才勉强自己停止过分的担心,先回家去休息。
隔天,周柠琅去医院上班,得知昨晚被送来急诊的空军飞行员病患已经被接回京北的军区医院,会有专人照顾他的后续病症。
周柠琅惴惴不安的心变得空虚难受。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厦城再遇他。
她更想不到后来那样矜贵出身的他竟然真的从事了如此危险的工作。
送他到急诊来抢救的人说,他是靠的运气活下来的,差点就没命了。
她更更想不到,他们就这样匆匆在手术台上短暂的说完一句话,他就从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周柠琅在急诊的手术台为迟宴泽接骨的事很快过去,后来她继续在厦城人民医院工作,间或去海上紧急医学救援队轮班。
她渐渐觉得那个晚上,受了重伤,处于昏迷状态的迟宴泽应该没有把她认出来,他当时那样对她说话,应该只是无意识的呓语。
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数次的回忆起那晚,周身是血的他睁眼睨向她,目光难舍难分的焦灼,颤声问她:“公主,还要不要我?”
她没有不要他,从来都没有不要。
只是,那年,她觉得他们不合适在一起。
周柠琅在厦城人民医院匆匆见过迟宴泽一面后,心里对他的思念更甚,一天天的想他的心情,堆积起来,如同一只洪水猛兽,不断在噬咬她。
周柠琅曾经笃定的觉得自己不会跟他再遇,更不会跟他复合。因为她伤害了他。他那样骄傲的人,绝对不会原谅她。
直到一个热夏的雨天,一场台风刚刚过境结束。
城市里还留有被飓风肆虐的狼狈景象。
路边不少小树被连根拔起,倒在潮湿的路面。
从医院结束完上午的门诊,从附近的生活超市走出,一手拎着菜袋,一手捏着一束粉荷花的周柠琅准备开车回家的时候,终于养好了伤的迟宴泽久违的出现在她眼前。
“周柠琅。”他牵动矜贵的仰月唇,不徐不疾的念出她的名字。
“……”
周柠琅怔住,怯怯的眼神隔空与他交接,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出现。
见他精神十足的模样,她猜他消失的这个月是去好好养伤了,现在养好了伤,就径直出现在她面前,来跟她算当初她跟他分手的账了。
他们说好一毕业就去领结婚证,可是周柠琅却悄无声息的出国了。
到了不得不奔向远方的机场,她才借别人的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用哭哑了的嗓子告诉他:“迟宴泽,我们分开吧,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要走了,抱歉,别找我。”
不等迟宴泽给任何回复,她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