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宴泽猜周柠琅以前肯定遇过什么事,不然不会对感情这么敏感胆小,更不会对执拗倔强到骨子里,说不要他,就不能马上不要他。
可是她心里藏着什么秘密,迟宴泽现在也不敢去挖,她像只乌龟,能把头从壳里为他探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迟宴泽,回话,去吗?我跑上半段,你跑中半段,让辛尧跑下半段,帮个忙呗,程炬那孙子前段骑摩托把脚摔了,不然真不找你。”周闻在微信上催,“我们unruly队里没人了,就指望着泽爷你来拉我们一把呢。”
周闻口里说的辛尧跟程炬,是沪上知名赛车队unruly的队员,他俩学机械出身,最早在杭城理县开了个车工坊,帮人组装赛车跟修车。
迟宴泽认识周闻这帮人是通过这个车工坊,高三上学期,是他的叛逆期,他逃了整整一学期的课,就是从京南去了理县,结识了一帮玩赛车的亡命之徒。
那里有险恶的山道,用来飙车特别过瘾,很多玩赛车的都去那里比车。
周闻当时在理县开了个小酒吧,迟宴泽跟人比完车,没地方住,经常就去这个酒吧瞎混,偶尔还睡在这个酒吧的包厢里。
周闻一开始挺瞧不起迟宴泽这种富家子,明明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都拥有了,偏要玩个性,离家出走。
周闻以为他那点赛车技术肯定就是花拳绣腿,不值得入眼,直到跟他比过几次之后,才知道属实是小看这个叫迟宴泽的公子哥了。
迟宴泽身上不是有点儿东西,还有很多。
没人能在理县的擒云山上跑赢周闻,他就靠专门赢这些富家公子哥的赛车赌注来补贴自己的生活费。
周闻以为迟宴泽不过是这些人傻钱多的二世祖之一罢了。
然而,那个雷暴雨天,迟宴泽竟然足足快了周闻五秒抵达山顶,因为他开的赛道天花板,塞纳gtr。
周闻开的是程炬跟辛尧两个二愣子组装的民间杂牌赛车。
比赛完了,电闪雷鸣的夜晚,空气闷窒,一场特大暴雨正在酝酿着来袭。
面色淡漠的迟宴泽坐在塞纳上含烟点火,半扬下巴,眼神桀骜。
幽深眼底射出的光,比暴戾恣睢着从漆黑天空扯下来的那些闪电银光还要明亮。
那模样特别不羁,充满挑衅的同时,让周闻产生了似乎觅到了同类的直觉。
杭城理县的擒云山之所以叫擒云,因为地势险要,海拔极高,人攀到山顶,可以擒住天上的云。
擒云山道是周闻的生财之道,很多城里来的傻逼富二代自以为车好,经常找他比试,赌注开得特别大,周闻常年用这条山道赚大钱。
他没有输过,唯一的败绩是输给十八岁的迟宴泽,他晚了迟宴泽五秒钟抵达山顶。
那天狂风骤雨,十八岁的少年着黑体恤,水洗蓝牛仔裤,碎发浓黑,容颜清俊,身上没有耳钉也没有刺青,只有手腕上戴了块低调的百达翡丽古董玫瑰金手表,装扮一点都不张扬,却凭赛绩成为了赛车圈最张扬的人。
后来周闻才知道那块百达翡丽ref1518的古董玫瑰金,拍卖价是多少钱。
迟宴泽这个人身为江浙巨型财阀大佬的独生子,身价真的是贵得不行。
“周老板,你慢了。你的神话破了。”那一晚,来头不小,行事却十分低调的少年坐在驾驶座上,闲闲抽着烟,淡淡告诉周闻。
周闻轻笑:“我们彼此换一下车,再比一下。”周闻以为是这个原因。他的车不行,民间草根改装赛车怎么可能追得上富家子的赛道天花板。周闻想迟宴泽是赢在车辆。
“好啊。都行。”被轻视的清俊少年不以为意,耸了耸肩,答应道。
第二局,周闻开迟宴泽的塞纳gtr,迟宴泽开周闻的杂牌组装赛车。
电闪雷鸣中,两辆车再次在盘山道上狠咬,像两条不服命运的野狗,发狠的你追我赶。最后它们一起冲破终点,谁也没有快过谁。
综合第一局算来,是周闻输了,他的不败神话破在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手里。
从那一夜开始,赛车圈的人都希冀在赛车上如此天赋异禀的迟宴泽在不远的将来成为职业赛车手,赛道有多长,他的荣耀就会有多长。
在擒云山道上,没人能赢沪圈的周闻,当时各大职业级的车队都在出重金,等着招募周闻加入。
可是周闻却不愿皈依任何车队,他懒倦得只想赢点小钱过日子就行了。
本来他就是个混混,以赛车为生,天天都在操控方向盘练着,成神只是差一次他愿意出现在正式比赛场地上的机会。
没想到,一个还在上高三,刚拿到驾照没多久的男生居然能有跟周闻一样精湛的驾驶技术。
那个冬天,周闻跟迟宴泽认识了,志同道合的在一起飙车。
两人恍若生来就是为了轮子而存在,能将这个东西操控得无与伦比。
可是,后来,迟宴泽碍于家里的安排,去上大学了。
嗡一声,微信语音再进来。迟宴泽点开。
周闻问:“离开理县,回京南去参加高考的那年,是不是给你家里写保证书了啊?说不会再碰赛车。”
迟宴泽回答:“不是。”
“那是为什么?跑几天都不愿意。”周闻费解。
“暑假要完了,不想到处走。”迟宴泽为难的口气。
“怎么了?哄妞哄到无法抽身?”周闻听出来了,不想走的原因是要陪周柠琅。
“真对她动心了?”周闻问,语气带了点儿嘲讽。
周闻认识的迟宴泽骄傲矜贵,绝情寡性,不管多少浮花浪蕊奔来,晚上熄灯睡觉,依然孑然一身的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