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提琴前,翻开曲谱,许舟也没好气的问:“你跟泽哥哥怎么了?分手了?像仇人见面,连话都不说了。”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周柠琅替少年调音,拨了拨琴弦,把葱白的手指放在弦上,为他作示范。
“今天我们学c大调第三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之吉格舞曲。请仔细看,拉全音的指法是这样,拉半音的指法是这样,拉一半一全的手是这样放……”
忽略掉周柠琅陈词滥调的教学内容,“前几天不是还挺好的。他都叫你公主,你听了还笑呢。”许舟也特别不理解的说,“你怎么突然一下就变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我并不懂女人心,海底针是什么意思。”周柠琅语带讽刺的问许舟也。她想他那么小,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六个字形容的是什么。
结果许舟也知道,他说:“就是难以琢磨,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人家陪你考驾照,每天那么早就起床,那么辛苦陪你练车,你考到了就马上一脚踢开人家,你就是过河拆桥,周白眼狼,是我新给你取的绰号。”
被喊白眼狼的周柠琅好像被这个初中生旁观者说中了。
她闷闷的想,所以,在旁人眼中,这段时间她跟迟宴泽的相处是这样的。
见周柠琅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泽哥哥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刚才来的时候,他告诉我……”许舟也想要继续说下去。
“上课的时候不要说跟拉琴没关的话。”周柠琅打断他,不让他再跟她提迟宴泽,他还小,他根本不懂大人的事。
连周柠琅都不懂的事,一个初中生怎么会懂呢。
周柠琅不懂为何迟宴泽身边已经花团锦簇,莺歌燕舞,他却要在凌晨零点给她打视频,隔天用那种受伤的眼神从头到脚的剜她,让她觉得无端的疼。
他们之间这些日子发生的到底算什么。为什么周柠琅说吃个散伙饭,他都不答应。
窗外的雨势大了些,书房是个很别致的玻璃房,一大一小坐在窗边练琴,不久,冯姨客气的给周柠琅奉茶跟水果。
迟宴泽在外面的客厅里坐着,一直没进来。
许舟也练了会儿琴,站起来吃巧克力,嘟哝着说:“吶,周白眼狼,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柠琅回答:“青春结束的日子。”
今天她十九岁了。
她今天穿得这么好看,许舟也见了都忍不住想,以后长大了,就找一个长成她这样清雅空灵的女朋友。
结果,貌美如花的她这人还是这么不好玩,她说一句是专门穿来给迟宴泽看的是会死吗。
“周老师,我想诚实的告诉你,你这人真的挺闷的,都不知道泽哥哥喜欢你什么。”
许舟也也觉得迟宴泽跟周柠琅一点儿都不配。
迟宴泽以前也带过女生到他面前来,她们不仅艳丽多姿,还开朗活泼,能把许舟也哄得哈哈笑。
唯独周柠琅能把许舟也闷死。
“休息时间结束了,我们继续吧。”
周柠琅唤少年,“接下来,我们练习巴赫d小调第2号大提琴组曲,第二小节。”
“唉,没救了,真的没救啦。周白眼狼。”许舟也摇头,很得意给周柠琅取了这样一个绰号。
他在心里想,他们初中模范作文书里写的那种开在悬崖上的花,大概就是周柠琅吧,要永远清冷的开在高处,没人能攀折。
除了那些天生狂肆,执意要为别人不可为的人。
提琴课上完以后,天空还在下雨,天色不好。
冯姨留周柠琅在许家别墅吃晚饭,周柠琅客气的言谢,但是却说自己已经有约了。
今天她过生日,严卉帮她安排了一场相亲,就是之前严卉提过的那个在投行上班的大她五届的北清大学长。
这个人叫陈清闻,昨晚他约周柠琅见面,说是她妈妈严卉找他帮周柠琅找大三的医院实习,他在京北呆了快十年,在当地有不少人脉,可以帮这个忙。
下学期周柠琅大三了,他可以帮周柠琅做做职业规划,是做规培,还是读硕,如何最胜利的在京北找工作落户,这些他都可以帮着拿主意。
周柠琅刚开始没有答应。
后来严卉又打过来,说陈清闻这人挺好的,家境好,长得也俊,建议周柠琅去见见,正好她现在暑假留校,身边也没有老师跟同学作陪,生日这天,一个人过,多可怜,家里的父母又不可能专门飞来陪她过生日。
周柠琅听完后,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是她怕严卉担心她十九岁生日没人陪她过,最后还是答应了这次见面。
严卉一再的笑说,不是相亲,你就当是去见学长。陈清闻以前很优秀,说不定你们北清的校友园地名人簿有他。
周柠琅没具体去翻过,她后来只是不断的想起迟宴泽坐在绿灯港的包厢里,被一张漂亮面孔陪伴着,烟酒不离手的颓废模样。
她觉得十九生日的时候,应该要往前走一步了。
她来京北之前,就想过也许大二是个坎,到时候他离开北清大,她的暗恋就应该要结束了。
走出许家别墅,周柠琅走了一段距离,撑伞站在路边等。
一辆深蓝色的卡宴turbo不久驶来,一个穿深蓝西装的男人下车,为周柠琅拉开车门,动作体贴的将她送上副驾驶座,接着帮她收伞,然后回到驾驶座位。
大雨里,卡宴很快驶走了。
此时,许舟也,冯姨,还有迟宴泽在二楼临街的饭厅里吃饭,餐桌正好对着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