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暂且没有让云梨出去,女子想知道云梨与阿烈之间有何关系。
不多时,医师进来。
很快,医师替男子诊完脉,皱着眉用外族人才听得懂的话问,“不是说别人他再受一点刺激,他今天是见了什么人!”
云梨站在一旁,忧心地看着依旧抱着脑袋的男子,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很庆幸阿兄还活着,虽然有诸多疑问,但没有什么比阿兄活着更重要,只是她不知阿兄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不记得她,为何会头痛至此,难道说阿兄脑袋是受过什么重伤才会如此。
云梨一瞬间设想了诸多可能,心里脑中乱糟糟的,没注意到一旁女子看她越来越冷、想要吃人的眼神。
女子不耐地催促医师,“知道了,你去煎药,先下去。”
医师走了出去,云梨还在屋内。
这时,女子冷冷地唤来侍女,用的是云梨听不懂的北狄语,“来人,将她赏给军中那些将士,就说丑是丑了些,但能用。”
云梨听不懂,杏眼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让人将她平安地送回去。”男子用北狄语声音低沉且不容拒绝道。
女子大声且不满地喊道,“烈!你这是在维护她你认识她!”
男子揉揉自己的脑袋,半闭着眼,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我说,派人将她平安送回去,若她有事,我与你之前的最后一点情谊也就没了,我已无惧生死,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女子被气得不轻,心口起伏不定地看看男子,又死死登了云梨一眼,“将她给我送回去。”
云梨不知男子和女子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女子对她的不满已近于顶峰,嘴里的那句阿兄始终不敢唤出口,随侍女走出去。
路上,阿兄坚毅冷硬的面孔始终在云梨脑海挥之不去,她不敢相信,直到掌心都快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她才相信方才所见到的一切是真的。
云梨脑中混混沌沌,走路都飘飘然起来。
既因为阿兄活着开心,又因为阿兄不记得她而伤心,但始终是开心大于伤心,只要阿兄能好好活着,不记得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暂且不去想阿兄因何不记得她,她难过的是方才看到阿兄时,阿兄的眼皮上有道很深的疤,若再凶险些,阿兄的那只眼睛可能都保不住。
这两年来,阿兄到底受了多少苦。
云梨想起从前二人在枫河时,无论做什么,阿兄总是事事维护她,对着她时,眼里永远带着明朗的笑。
可如今……
云梨想起方才阿兄看到她的一刹那,眼里露出的陌生和冷硬,阿兄是真的一点儿也记不得她了。
那侍女将她送至驿站门口后,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往回走。
这时,犹豫一瞬,云梨唤住那侍女,“能否问问方才那位公子姓甚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只可惜那侍女听不懂,朝她摇摇头,瞥了一眼不远处另一边驿站楼上的窗边,朝云梨做了个手势后,便快速离去。
云梨怅然地长叹一口气,看模样阿兄他们也只是暂时在驿站歇脚,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离开。
云梨视线往那边望去,撞上正站在窗边望着她的那名外族女子,那女子脸色并不好看,见云梨在看到,“啪”一声,用力关上窗。
吕兰英与言聪从楼上下来,吕兰英摸摸云梨的胳膊,“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云梨看看吕兰英,缓缓摇头。
闻言,吕兰英与言聪齐齐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云梨的忧思全部写在脸上,见她几度欲言又止,吕兰英边拉着她进驿站边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么!”
云梨垂眸扯扯吕兰英的衣袖,像是不经意一问,“兰英姐姐,你说,阿兄会不会还活着呢!”
吕兰英苦涩又无奈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我亲眼看见他的尸首被人从狱中血肉模糊地抬出来,而后又被人扔去乱葬岗,他不可能还活着。”
云梨想了想又问,“有没有可能阿兄那时尚为彻底死去,而后被人救了!”
吕兰英迟疑了一瞬,而后果断否决,“不可能的阿梨,乱葬岗那边常有野狼出没,那时军营看管的严,禁止任何人出没于乱葬岗,就是我想去都去不成。”
“等后来乱葬岗无人再看守时,我悄悄去了一趟,整个乱葬岗尸骨遍地、腐臭熏天,哪还有什么活人,云帆但凡有一口气在,在那样的环境下,如果没人帮他,他是活不下去的。”
“而那段日子,是没人敢去乱葬岗的,所以我才说,没人会救他,也没人救得了他。”
听到这儿,云梨的心揪扯疼痛得更厉害了。
不,还是能就的,是她不够好,若她早些告知陆怀砚阿兄一事,或许阿兄不但不会死,连皮肉之苦也不用受。
*
云梨用力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兰英姐姐今日看到的一切。
可阿兄身边的那女子似乎与阿兄关系匪浅,而且,那女子看起来似乎还是名身份颇为尊贵的外族女子。
若那男子真的是阿兄,兰英姐姐对阿兄的心思云梨再清楚不过,若兰英姐姐知县了,她该怎么想呢兰英姐姐又该何去何从……
一边是阿兄,一边是陪她共患难的姐妹,云梨不想两人因此受到一丁点伤害。
吕兰英见云梨从对面的驿站回来后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忧,简单用完晚膳沐浴完后,吕兰英来到云梨身边坐下,拉起云梨温热的手握在掌心。
吕兰英用眼神询问她,“阿梨,今晚你从对面回来后,我见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如实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