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只在电话里听到过他的声音,如今真正见到本人心里不免一惊,电话里的声音好歹经过电音的处理,实际他说话比电话里还冰冷。
我挂上一副笑脸,朝他露出标准笑脸,还努力勾勾嘴角,尽力让唇下的酒窝看起来明显些。
我也跟着叫:“叔叔好。”
蒋亦洲理都没理我,他把目光挪回蒋时川身上,有片叶子落在他肩膀处,竟然站不住脚,打了个转往地上掉,他太瘦了。
他表情不变:“什么时候眼光变得那么差了,几年不见审美还倒转了?”
蒋时川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搭在我肩膀上的,他的手指尖使劲,攒得我生痛。
蒋时川语气也不佳:“父亲还是不太懂我,更何况父亲一门心思都在伦敦,国内生什么都不太明白吧?”
“我选择了清渔就不会放弃。”
“就算您是我的父亲也没有资格来左右我的选择。”
蒋亦洲气得表情一瞬间变动,他咬咬牙:“这不是你该说出来的话。”
蒋时川还梗着脖子,像是和爸妈吵架的高中生:“你先前可从来没有管过我,怎么现在来当好父亲了?”
我衣襟都被他的大动作捏出几道褶皱,两个人之间冒着浓浓硝烟味,一场没有声音的战争只需一把火就可以打响。
我安抚性握住蒋时川的手,低头朝对方安分解释:“叔叔,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
蒋亦洲不是来吵架的,他眉头一动,捻着鼻子率先软下态度。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件事他自己最清楚,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成为父亲。
蒋时川是当年的意外,他只能迫不得已把他培养长大,自己精心包装的人偶有了自己的意识,他再也无法操控,一切剧本都开始错轨,他只能出面把火车推回原位。
蒋亦洲配合同我道:“你过来吧。”
蒋时川还不愿松手,他钳着我肩膀,我只能硬生生把他手指掰开,摸了摸他下巴。
我不知道这对他是否受用,但以前撸猫的时候猫都喜欢,我动作熟练安抚他,往往这个时候小猫都会从喉咙里滚出几声呼噜。
蒋时川终于放手让我离开,蒋亦洲领着我走进竹林深处,蒋时川被层层叠叠的叶片遮掩,到最后我甚至看不见他的身影。
蒋亦洲停下步子,回头时他眉眼里泛滥着浓烈疲惫,他皮肤白,眼底的无情在暗处才更加夺目。
他不似刚刚的强硬,语气柔和:“宋清渔,你是怎么想到和时川走这么近的。”
他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像是无垠宇宙中的黑洞。
他继续问:“是有目的性的,还是真正单纯因为喜欢。”
他的问题一时间问住我,让我头晕眼花好一阵子,我下意识捏紧拳头回头去捕捉蒋时川可靠的身影,可我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