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总是他患得患失了。
卫琼叶闻言道:“床帐好说,但是这里的被褥一直没晒过,睡着怕是不舒服。姐姐是今夜将就一晚上,明日再晒一晒,还是就用我那里的?”
“不用麻烦了,将就一晚上便是。”
卫琼叶帮着卫琼枝一起把被褥都铺好,卫琼枝先把睡熟的虎儿放了上去。
宋锦也道:“我困了,先去睡了。”
她走之后,卫琼叶也跟着告辞回去了。
卫琼枝和裴衍舟简单洗漱之后,她正要上床去睡,便又听见门外传来卫琼叶的声音:“姐姐你睡了吗?”
声音细细小小的,卫琼枝心头不由一软,连忙过去开了门:“怎么了?”
秋风已渐起,卫琼叶披着一件薄衫站在外面,许是因为里面还有裴衍舟,所以她并不近前,而是离得有些远,见卫琼枝开门出来,便搓了搓手道:“没什么,想和姐姐说说话。”
思及虎儿也已经睡熟了,而且还有裴衍舟在里头照看着,所以卫琼枝不假思索便同意了。
“那来我那儿!”卫琼叶一听卫琼枝答应,马上就拉起了她的手。
东厢房里面也暖融融的,卫琼叶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一切都被她自己布置得很舒适妥当,卫琼枝直被卫琼叶拉到床上,两个人都窝了进去。
卫琼枝抬头四处看了看,笑道:“倒比如今的利县老家要像个家了。”
卫琼叶拿了一把梳子坐在床上梳头发,闻言便也问道:“方才没来得及问姐姐,利县那里怎么样了,已经很多年都没能再回去看看了。”
“都还好,邻居们还是从前那些人,大家都和从前一样,”卫琼枝又把卫家远房那伙人也与卫琼叶说了说,便道,“你自己还是不要去,免得那起子小人再来找麻烦,等这里事了了,姐姐陪你或者找人陪着你去。”
卫琼叶应了一声,却把梳子往膝盖上一放,自己依靠到卫琼枝手臂上,软着嗓音道:“姐姐,咱们姐妹两个好久都没有这样,能一块儿说说话多好,只可惜总没有机会。”
卫琼枝听后便也细想了想,这么一算,果然竟也有三四年过去,那会儿两个人凭着一股子韧性到了京城,琼叶重病,随后她为了让卫芳儿拿钱给琼叶治病,便入了荣襄侯府,此后过往种种,她便再也没有和卫琼叶夜里睡在一处过,连见面都是匆匆的,更不用说谈心了。
眼下有片刻宁静,可想到之后的事情,也仿佛是偷来的时光一般。
卫琼叶已经渐渐长大,说话举止间也渐渐脱离了稚气,卫琼枝把她刚梳好的头发拿过一边,细声道:“以后总有机会的。”
卫琼叶索性躺倒到床上,仰面看着卫琼枝,眼中晶晶莹莹的,忽然问她:“姐姐你怪我吗?”
卫琼枝一时不解。
“从前我不太懂事,还不解过姐姐,如今自己长大了,也遇着过事了,才明白姐姐那时有多不容易,”卫琼叶悠悠叹出一声,眼泪自她睁着的眼中滑落,她伸手揩去,“姐姐是为了我才……若不是姐姐运气好,就是我害了姐姐一辈子,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爹娘。”
卫琼枝先是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卫琼叶所说一般,许久后她才平静道:“琼叶,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来京城吗?”
“当然记得,”卫琼叶马上接上,吸了吸鼻子说道,“卫家那些不要脸的差点又是卖房又是卖我们,我们不敢再继续留在利县,只能来京城投靠大姐姐。”
“你大姐姐是什么人,不用我多说吧?”卫琼枝笑了。
卫琼叶轻轻哼了一声,她这些年早把卫芳儿的各种举止默默看在眼里,其他都先不说,光说她被林承雍奸污之后,卫芳儿还为了钱和势要把她嫁给林承雍,便可见卫芳儿势利又不近人情。
卫琼枝便继续说道:“就算没有你的病,她也不会白白养我们的,总有其他说法,我逃不了的,所以根本不是你的错。”
卫琼叶沉默半晌,才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恨大姐姐,就算她一早便知道你不是爹娘亲生的,也不该这么对你。”
“她不也是这么对自己的?”提起卫芳儿,卫琼枝也谈不起爱恨,只是觉得无奈,“如今她也身陷囹圄,琼叶,没必要再恨她。”
卫琼叶定定地看了卫琼叶一会儿,才终于点点头道:“好,我答应姐姐,可是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如今对世子,是爱是恨呢?”
卫琼枝失笑:“琼叶你还太小。”
“姐姐!”卫琼叶小声嗔怪,又道,“如果姐姐过得好,我才能舒服一些,所以姐姐又好不好呢?”
卫琼枝刚想张嘴搪塞过去,一时却又语塞。
是啊,正如卫琼叶所问的那样,她到底好不好呢?若说好,她尚在流亡之中,朝不保夕,可若说不好,这一路来回加上在利县的日子,难道算不好吗?
一旁的卫琼叶还在不断催促卫琼枝,卫琼枝只好道:“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再告诉你。”
但是卫琼叶明显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好在这时外面却传来宋锦的声音:“姐姐你是不是在里面?”
卫琼枝松了一口气,可卫琼叶却不开心起来,抢在卫琼枝前面回答道:“是,我和姐姐在说话,你有什么事吗?”
宋锦冷冷地笑道:“我找姐姐自然是有要紧事的。”
“什么事?”
“哼,说了你也不懂。”
眼看着卫琼叶被宋锦气得脸都红了,卫琼枝连忙按住她,道:“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可以睡了,她既有事,姐姐便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