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舟小心翼翼地把碗筷洗好,这回他用了十二万分的心,才没有把卫家的碗摔破,洗完竟出了一头的汗,才从水井里打了水洗了一把脸,便看见虎儿拿着布老虎晃晃悠悠溜达过来了。
他大早上出去逛了一圈儿,还看见了很多人和新鲜事,心情好得不得了,站在那里就和裴衍舟开始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这几日因为赶路,虎儿稍微和裴衍舟熟悉了一些,但裴衍舟对他说的话还是不能理解,便沉默着在一边听着,努力想辨出几句。
虎儿说了半天没回应,就有些不开心,往裴衍舟这边走过来几步,裴衍舟这才发现一件事。
虎儿的脸上脏兮兮的,似乎刚才卫琼枝走的时候没有给他擦脸。
裴衍舟蹙了蹙眉,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回到前面去,但看看那口水井,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把虎儿拽过来,想把他拽到前面去玩。
这一拽便看得更仔细,裴衍舟再也无法装作没有看见了。
他想了想,于是便随手舀起一瓢冷水,本来想直接把虎儿的头压下去洗,但最终没这么做,用手接着冷水把虎儿的脸搓了。
虎儿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抓贼
◎我的陶土小鸡都摔碎了。◎
卫琼枝这回出门没有带虎儿,也不像昨日那么急,反而可以好好逛一逛,买买需要的东西,也顺便看看这几年利县都有些什么变化。
其实她昨日一回来,便感觉利县还是老样子,甚至街上的那些摊位都基本还在老地方,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
如果她在卫家的爹娘没有死,那么她很可能也是继续留在利县,平平淡淡地过完她的一生。
卫家虽然家境普通,但爹娘却很疼爱她,她也曾听见过爹娘商量说她不聪明,怕远嫁了她受委屈,被夫家欺负了都找不到地方诉苦,便想着给她说一门近一些的亲事,最好就在利县或者附近一带,若是卫琼枝过得不好,他们也可以看顾一二。
但相看了许多,卫家父母总也不满意,又还有看不上卫家和卫琼枝的,于是卫琼枝就一直拖到了十七岁都还没有说亲事,后来父母一命呜呼,她和卫琼叶更没有指望,怕被家里的那些亲戚卖了,于是急匆匆往京城投奔卫芳儿去了。
那会儿若是已经嫁了人了,应该也没有后头这些事了,她会像一个寻常妇人那样,在街头挑挑拣拣,说说闲话,也或许还是那么傻乎乎的。
卫琼枝下午不想再出来了,便买了好些菜,又添了些日常要用的物品,沉甸甸的一篮子,回去时又遇到了冯婶。
冯婶没见过虎儿,但已经听说了卫琼枝把孩子抱回来的事,拉着她又说了些恭喜的话,便问:“孩子呢?”
“留在家里。”
“一个人?”冯婶有些好奇。
“他睡了,孩子还小,不会乱跑的。”卫琼枝搪塞过去。
她可不想让这些街里街坊知道她在家里藏了个男人,先别说裴衍舟出现得越少就越安全,家里有个男人回头这些邻居又该来打听了,卫琼枝疲于应付。
“那倒是挺乖的,”冯婶点点头,又问她,“你在这里住多久?”
卫琼枝算是冯婶看着长大的,又知道冯婶没有什么恶意,也不能直接甩脸子不说话,想了想便道:“应该要一段时日。”
冯婶这时便小声道:“那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可要小心着点。”
冯婶的话让卫琼枝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金氏一家,虽然金氏的儿子被裴衍舟阉了,但这样的人应该也不少,便很是同意冯婶的话。
冯婶又说道:“该说不说的,若你住一两日便回家去倒也无妨,若住的久便要留心,咱们这里最近出了采花贼。”
卫琼枝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利县还算是民风淳朴,人口流动也少,连偷鸡摸狗的事都少有,更别说采花贼了。
“官府怎么说的?”卫琼枝马上问。
“没抓到人,哪管这个?”冯婶啧了一声,“去岁来了个新官,也不大管事,只让我们自己注意着。说是采花贼,其实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前段日子陆续有几家说是夜里摸进了人,家里有人起夜时看见有黑影在窗口,而且都在家里女眷的房间那边,至于其他的事嘛,有没有的倒也不好说,便是有也是不肯说的。”
卫琼枝听得心惊胆战,连忙谢过了冯婶提醒,冯婶再次提醒道:“夜里可把门窗都锁好,有事情就喊一声,也别害臊反而害了自己。”
别过冯婶之后,卫琼枝回到家中,光天化日的就赶紧关门上锁了。
裴衍舟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她不仅上了门闩还多加了把锁,便问:“查过来了?”
“不是,”卫琼枝连忙摇头,但是又不想说采花贼的事,毕竟没影的事,让裴衍舟听了笑话,“这样锁着安心一些。”
裴衍舟便也不再多话,只道:“虎儿在房里玩。”说完便自己转身走了。
卫琼枝心里只想着采花贼,也没看出来裴衍舟的古怪,反正他以前就是这么冷冷淡淡的,于是自己先把篮子往厨房一放,也不急着做饭,而是先去看虎儿。
虎儿坐在床上玩,手里的还是昨晚给他的那只布老虎,布老虎有些湿漉漉的,听见有人进来,虎儿抬起头,看到是卫琼枝,他立刻向她伸出了双手,大眼睛中已经盈满了泪。
卫琼枝赶紧上去把他抱起,然后坐到床边,细声问他:“怎么了?”
虎儿小嘴一张,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冷。”
“冷?”卫琼枝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或者是虎儿说不清楚,这大热天的这么可能会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