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卿深吸一口气,跪下道:“大人,奴婢没有错。”
“你哥哥突然认了从前的事,把所有罪责都自己一个人担下了。”蒋端玉说得不疾不徐,“他玩弄了一个小丫头,何必把以前的事都抖出来,如此一来自己是彻底没了救,但却把你撇干净了。好一个林司簿,我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胆子。”
“大人明鉴,奴婢并未是要背叛大人。”
“你不再有什么把柄,便能脱离我的掌控,你还说没有?”
林娴卿顿了片刻工夫,继续道:“奴婢只是害怕此事东窗事发,不是害怕大人,而是实在害怕王府和侯府的人往我身上想,当初我想出嫁祸给老夫人,但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天长地久他们怎么不会怀疑到我?我才是最有理由做这件事的人。若我真的问心有愧,我便不会来见大人,而是自己躲着,诚然我也知道我躲不过,但大人已经帮我救了我哥哥一回,我也已经帮大人做了很多事,我是不可能再背叛大人的。”
蒋端玉没有说话。
“我洗清了这件事,照样可以为大人做事。”林娴卿鼓足勇气道,“大人觉得是一个被你抓了把柄才帮大人做事的人可信,还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大人做事的人可信?”
“林娴卿,你很聪明。”蒋端玉点了点头。
在极度惊慌之下,林娴卿的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她今日与蒋端玉的所言半真半假,那件事没有个着落终究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既怕蒋端玉,更怕裴衍舟那些人发现,一个荣襄侯府尚能应对,但再加上一个庆王府她无论如何都招架不了,在百般无奈之下,她只好骗了自己的哥哥。
卫琼枝根本就没有说过要林承雍死,判都还没判,一切都只存在于林娴卿的口中。
但她的哥哥对她毫无保留地相信,并且在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情况下,愿意把之前的事也一并担了。
如今这事终于尘埃落定,林承雍为了她死了,她也就高枕无忧了。
林娴卿压下心头对哥哥的愧疚,定了定神说道:“我既然跟了大人就绝不会再回头,我想得到的东西,大人也一定能给我。”
“尚食局两位尚食之一,过几日会出事,她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你去坐。”
闻言,林娴卿为之一振,她今日是抱着被蒋端玉惩罚的心思来的,没想到蒋端玉却反而立刻给了她重利,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眼珠子一转,忙又问:“大人要我做些什么?”
卫琼枝那几株雾隐是怎么回事,她是知道个大概的,当时卫琼枝附近守卫忽然森严,蒋端玉一时也找不到好机会,便通过尚食局每日送过去的冰块,在冰块中混入了水银,以此来毒死雾隐,尚食局有一个尚食就是蒋端玉的人,那么他方才所说的将要获罪的那个,怕是蒋端玉要铲除的。
尚食局两位尚食都是蒋端玉的人,林娴卿凡事都要争先,必也要做到最好的,她不能落于人后。
蒋端玉抬了抬手,示意她不用着急,自己慢慢说道:“你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便是,过几日便是送别宣国使臣的宫宴,凡事警醒着些。”
闻言,林娴卿后背一凛,只觉得寒颤自脊骨一直往上直到头皮。
她不知道蒋端玉要做什么,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她只知道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牺牲了那么多,也失去了那么多,甚至是疼爱自己的哥哥,也不想再回头了。
在被解了禁足当日,卫琼枝便又出去了一回,她对庆王妃只说是出去散心买首饰,庆王妃也就应了,但特意让宋锦陪着她。
庆王妃早就对宋锦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看好姐姐,一路上宋锦自然又是免不了冷嘲热讽几句,但她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卫琼枝这两年也习惯了,便任由她说。
最后卫琼枝索性直接和宋锦摊了牌,告诉她她要去看妹妹。
宋锦嗤了一声:“谁是妹妹?我才是你妹妹!”
“好妹妹,你就让姐姐去吧,回来给你买一套头面首饰如何?”卫琼枝好声好气引诱她。
“我不稀罕,”宋锦断然拒绝,“娘让我跟着你,若你再出什么事,被责罚的就是我。”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隔了一会儿,卫琼枝才道:“那你跟着我去吧,就不算没跟着我了。”
宋锦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以。”
“到了那里之后不许乱说话,不许乱跑,回去之后也不许和娘说,知道了吗?”卫琼枝提醒她。
宋锦重重点了点头。
芳姨娘接到消息,早早就到了私宅,在外面等着卫琼枝。
那日她说话冲动了些,后来冷静下来之后懊悔不已,眼下面对卫琼枝更是战战兢兢。
但卫琼枝显然没接受她的殷勤,一入内便冷冷问道:“我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芳姨娘讪笑着不说话了。
这时卫琼枝身后的宋锦道:“我姐姐问你话,怎么不答?你对她竟敢如此态度?”
芳姨娘方才不敢看,这时才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娇俏女子正立在那里,五官与卫琼枝有五六分像,可神情气韵却全然不同,很是倨傲骄矜。
“不敢,”芳姨娘连连摆手,“但只是……”
卫琼枝打断芳姨娘,对宋锦道:“这些话你不能听,你自己找个地方去玩去。”
宋锦哼了一声,很是不情愿,便走到不远处的花架下去站着。
芳姨娘这才小声道:“林承雍已经伏法,但前几日林家又来了人,林夫人也来看过琼叶了,说是让她把孩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