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我爹,如果我种雾隐失败了,我回来之后就要乖乖听他们的话。”
“若是成功?”
“若是成功,我就向陛下和娘娘讨要恩典。”
江恪闻言默了默,又问:“恩典里面有我吗?”
“我向他们讨得自由身,不用嫁给裴衍舟。”
江恪也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失落。
他拿出一个黑漆的小盒子,不过半个手掌的大小,打开里面是一只草编的蚂蚱,正是那日将可陪着卫琼枝去见裴衍舟前,他手上在编的那只。
“编完了,送给你。”江恪递给卫琼枝。
卫琼枝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蚂蚱。
江恪对着卫琼枝压低了声音道:“宣国的雾隐想来不是那么好种的,若是失败了……郡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卫琼枝几乎毫无动摇,连一丝念头都没有,立刻便回道:“不要。”
“你跟我走,我会好好待你。”
“江恪,你是个好人,我愿意相信你是真心的,”卫琼枝垂下眼眸,并没有再去看江恪,“可我也怕我跟你走了之后,你哪一日不要我了。”
跟着江恪走往差了说就是私奔,从此之后就是完全将喜乐系于江恪一身,卫琼枝已经经历过一次走投无路,她不敢赌上自己的一辈子,若是再来一次,她应该遇不到第二个江恪来救她了。
况且她还有一个孩子,带着不是江恪的孩子和他一走了之,往后又要虎儿如何自处?
再说就算是私奔,庆王府和裴衍舟也完全有能力把她逮回来,江恪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她宁可去走宫里这条路,至少是堂堂正正的。
江恪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虎儿,但我会将他视如己出,日后我们的孩子有的,虎儿也不会少,一定会有他的一份。”
卫琼枝只是再度摇了摇头:“我要自己试一试。”
“那如果……这次你去宫里没有求来恩典,你会不会和我走?”
“江恪,还未发生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那好。”
卫琼枝转身去把小盒子里的蚂蚱放好,忽然问江恪:“南边好玩吗?”
?
“南边?”江恪一愣,马上回答道,“我的家乡自然是好的,等你跟我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好,”卫琼枝点点头,“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江恪看出卫琼枝的心意已决,她是一定要入宫去自己解决了这件事的,于她来说,结果反倒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靠她自己去解决的过程。
一切皆有定数,就在卫琼枝快要接受他的时候,裴衍舟又出现了,不早也不晚,而若是卫琼枝能早一点接受他,或者裴衍舟再晚一些出现,所有事木已成舟,也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江恪无奈地笑了笑,只向卫琼枝再道一声珍重。
三日后,卫琼枝入宫。
因为她是皇后举荐的人,又是庆王的嫡长女,自然也不好怠慢,平日里起居的地方便被安排在了皇后的凤仪宫旁的一座宫室里面,进出方便,有事亦照应得到。
卫琼枝到的时候,里头已经都妥妥当当了,雾隐被放在偏殿改成的花房里,各种种花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雾隐这几日又死了几盆,眼下放到她这里的只剩三盆了,另还有两盆在其他花匠的手上。
卫琼枝先是查看了雾隐的状态,她不知原先宣国使臣献上之时花是什么样子的,但就眼下来说,雾隐的样子很不好,从根部开始便有枯萎的迹象,再养养怕是也要跟着它们的兄弟姐妹一起去了。
卫琼枝又摸了摸花盆里的泥土,捻起来一些在手掌里翻看,土壤的干湿正好,说明照料这些雾隐的花匠们也没有浇多或是浇少了水。
她觉得很是奇怪,明明这花拿过来的时候就是快开了的,连花苞都已经长出来了,照理说这种已经基本养成的花,甚至不用静心养着就能很快开花,宫里的花匠又有经验又重视,怎么可能反而把花养死了呢?
于是卫琼枝又去查阅了一些花匠的笔记手札,发现他们确实都是按照宣国使臣说的方式去养花的,这个方式也没什么奇特的,和大多数的花也差不多。
除非是宣国使臣故意给他们错误的方法,但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好处,卫琼枝也只能撇除这个因素,再去找其他原因。
这一通忙下来天就已经晚了,还未等摆饭,皇后宫里便来了一些人,送过来一些吃食和室内陈设。
卫琼枝看着宫人们抬着帘帐进来,便道:“皇后娘娘有心了,其实这里已经够好了,不换也可以。”
宫人道:“郡主看着就行,我们一会儿就换好了。”
皇后赏下来一床烟紫色杭绸床帐,稳重又不过分老气,上面还绣着几串葡萄。
外边博古架上也新添了东西进来,这时一个身材匀称,面容清丽的女子指挥完又笑着进来,看着装打扮应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
她先给卫琼枝行了礼,笑吟吟起身后道:“奴婢姓林,是尚宫局的司簿。”
卫琼枝冲着她也笑了笑:“林司簿。”
林司簿又过去看他们装帐子,说话行事一点不拖泥带水,而后又转头对卫琼枝道:“郡主也别怕人说你这里麻烦所以不想要,这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是娘娘的一片心。”
卫琼枝立刻听出了她的意思,她只图省事些,倒真是没想过宫里这些弯弯绕绕,皇后赏的东西岂是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再说这也是皇后给她的体面,别人想要都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