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韧第一次去了冯梦兰的副县长办公室,当然这次是去汇报工作和思想的,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幼稚和可笑,相反地他内心充满着创造的激情和乐观。
冯梦兰很优雅地接待了自己曾经的心腹、爱将兼“情人同志”。对于吴韧,她心中又泛起了温馨的回忆,而回忆总是美好和令人难忘的。吴韧的成熟和刚毅同时也唤醒了她内心深处压抑的激情,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真是一种复杂而令人心神向往的境界和情感啊。有些事,说好了淡忘;有些人,说好了分手,可当真正再次面对的时候,约定往往显得多么地苍白无力。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而感情是个复杂的东西,如西窗烛影,春雨蚕丝,剪不断,理还乱……
冯梦兰有些“气恨”自己,都过去了怎么自己就不能真正释怀,还作小女儿态,难道自己真的将心遗忘在吴郎那里了,他偷偷地掏空了她的心?冯梦兰还是有些晕眩和心猿意马,但职务和地位又让她镇静了下来。
“一年半载不登门,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位卑不敢忘国忧,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吴韧不敢忘记书记您的教诲……”
“老油子,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也只有我受得了你这油腔滑调的派头。”冯梦兰边说边不由得笑了。
吴韧将他关于小牛村改造和建设的设想详细地向冯梦兰作了汇报,真菩萨面前不烧假香,他要赢得冯的支持,先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冯梦兰凝视着吴韧,她太明白这个人所说的一切了,从道理和情义上来说,她似乎应该成人之美,可是话到嘴边却期期艾艾起来。
“15万!你吴韧当我是财神?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你让我去哪儿找去,最重要的是县财政直接支持村级公路建设,还没有这个先例,是不是先往后放放,容我想想办法再说吧!”
“呵呵,我的好县长,你不是主管全县的工路建设吗,那还不是您说了算,再说钱放哪不是放?我可是等米下锅,就算帮帮我吧,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你的计划已经吹风了?”
“嗯,万事俱备,只等你点头了!”请将不如激将,不达目的决不收兵,脸皮厚点也没什么,事实上吴韧还不至于那么冒失。
“你太冒失了!”冯梦兰激动得站了起来。
“领导要批评就批评吧,俺不在乎那些虚的东西。俺就把批评当饭给吃了、当酒给喝了、当营养品给补了身子骨,还望县长成全。”
“你想过没有,如果事情不成,对你的影响和后果将是极其不利的。”
“属下明白,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为了党国和人民的利益,吴韧不成功便成仁。”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挺会顺着杆儿爬,我看这几年,别的本事不见长,脸皮倒是厚了,堪比那万里长城的城墙了。”
“领导批评得是。”
“老狐狸,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冤家!”冯梦兰扑嗤一声笑了。
“是吗?老了?”吴韧不敢哈哈大笑,但还是回了一句,冯梦兰的脸莫名就红了。
就是嘛,吴韧认为区区15万元对于一个副县长来说应该还不成大问题,关键在于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都是中央人民银行印出来的,用到哪里不是用?何况这本来就是公事,用公家的钱办公家的事,理所当然也理直气壮。
“听说xx高公路我县段是您担任指挥长?”
“是呀,又想打什么主意?”
“岂敢,给我介绍一个施工老板吧,小牛村有的是优质石灰石资源,辗碎后完全可以用来铺路,又与工地近,运输方便。我们可以出租地盘给他们办采石场,3年、5年都行,价格是可以商量的。”
“这个还倒是有,公路反正也需要大量的碎石和河沙。你看,这个朱老板如何?”冯梦兰拉开抽屉找出一张名片。
吴韧并不去接她递过来的名片。
“还是请领导帮忙打个电话吧!”
“吴韧你太精明了——”
“是,领导批评得是。换了别人,属下万万不敢造次。”
……
“好了,事儿都给你办好了,怎样犒劳我?”
“要杀要剐都由你,总行了吧!”
冯梦兰又不由得地笑了,她觉得这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简直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那种烫贴和惬意。
吴韧也笑了,笑得有点暧昧和不怀好意。
“咱家可是好久不见你了,还真有点想你!”
“领导就是领导,日理万机,心无旁骛嘛!”
“贫嘴!”冯梦兰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也许又想起了过往风花雪月、激情时刻……
“我明天去省城出差,你也去玩吗?”
“嗯,佳人有约,焉有不赴之理?”
“鬼话!该不会是来者不拒吧!”
“是吗?”吴韧不由愕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既而又想哈哈大笑,但这是县长办,他不敢造次。
“自己开车来,到了后给我打电话,路上自己小心。”
“嗯——”
冯梦兰的秘书进来了,她又恢复了原来的严肃,她象征性地和吴韧握手道别,仿佛是在和一个谒见“女皇”的臣子握手,脸上放出圣洁而高贵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