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韧潜意识里知道他和冯梦兰的关系并不是想说完了就完了,远远还没有结束,除非“天各一方”时间和空间隔断那“旷世情缘”。混迹官场,让一个女上司对自己心存怨尤,绝对是最忌讳和“危险”不过的事情。有些女人轻易不会流泪,她们的泪往往只为爱而流、为恨而流,然而让这样的女人流泪你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许冯梦兰的这种怨妇心态,同样需要时间来稀释和冲淡……
当每个黑夜来临的时候,精神的孤寂让冯梦兰颓废若水,岁月年轮无情地啃啮过往流年,这个时候人是最容易回和伤感的,冯梦兰也不会例外。此时此刻至少她心中浓浓的惆怅与失落需要化解和转移;她心中密布的阴霾和悲怆需要驱散和释放,这就需要一种足以震撼人心的力量。吴韧想到了瑰丽神奇的大自然,人与大自然相比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红尘一粒,春花秋实,生命匆匆尤如白驹之过隙,朝为青丝暮成雪,在神秘而伟大的自然力面前谁也没有资本自傲。也许吴韧和冯梦兰的“爱情”通过大自然的洗礼和过滤,才能保留最初的感动和真挚,不为名不为利,不为权不为欲,也能消除吴韧和冯梦兰之间日渐变得不可逾越的壁垒、隔阂,这完全是身体之外的东西,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吴韧曾经无怨无悔地试过,并且是用绝对真诚的心。再说人不能全为了身体,还需要情感的沟通交流、精神的愉悦,正如人活着不能只吃米饭,还要烹饪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菜肴一样,有时候后者甚至比前者尤为重要。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吴韧不可不谓用心良苦,他同时也希望和相信冯梦兰最终能真正理解他。
女人是需要时间来清醒的,吴韧也在等待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携手冯梦兰徜徉山水之秀,寄意江湖之远,让季节的复苏带走冬天的感伤,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冯梦兰这样一个讲求优雅生活的人,就算她心中还有怨、还有恨,亦会毫不犹豫地赴这趟春天之旅、伤感之旅,否则她就不是冯梦兰了。只要她肯接受吴韧的邀约,就等于从心底真正接受了吴韧的歉意,消弥了他们之间无形中存在的隔阂,当“爱情”渐行渐远,友情的天空风轻云淡。
也许吴韧想得过于完美、太理想化,生活却往往与意愿背道而驰,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吴韧是不能完全理解冯梦砾有的心思,她的坚强、她的脆弱、她的颓废……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三峡的春天,从大江两岸的树木开始。这些树生长在陡峭的山岩上,泛出鹅黄、嫩绿的的新意,间夹着烂漫的山花,把悬立两旁的巨大的“绿毯”点缀得花团绵簇,整个三峡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在那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冯梦兰没有了矜持,挽着吴韧仁立在游轮的甲板上,一任清晨的峡风拂动秀、轻吻着她的脸。吹面不寒杨柳风,她脸上泛起一种白里透红的光泽,她沉浸在朝阳中,际上尤有露珠闪烁,睫毛弯弯也似乎因为峡风的吹拂而润泽灵动……作为一个女人,她此时集健康、幸福、端庄、俏丽于一体,竟让吴韧看得有些呆了。
太阳出来,露水消逝了。嫩绿的树叶沐浴着阳光,格外让人赏心悦目;两岸青山相对出,游轮一“片”天边来,三峡的春天一片明艳。
中午,群峰披上金甲,阳光在水面上跳跃,长江也变得热烈起来了,像一条金鳞巨蟒,翻滚着,呼啸着,奔腾而去;而一面又把激荡、跳跃的光辉投向两岸的峭壁。于是,整个峡谷,波光荡漾,动人心魄……
下午,太阳还没有落,峡里早起了一层青色的雾。它使这峡里的黄昏来得特别早,而去得特别迟。于是,在青色的透明的黄昏中,两岸的峭壁倒影,一齐拥向江心,使江面上只剩下一线光的天空,长江平静而轻缓地流淌,变得有如一条温顺明亮的小溪。
弃“舟”上岸,打尖歇脚,吴韧选择了临江古香古色的“顺风”客栈。长江肥头鱼、麻花鱼味道鲜美,各样特色小吃让人大快耳朵。临窗而坐,一边让清凉的峡风荡涤着胸襟,一边极目远眺,还不忘往冯梦兰碗里夹上上好细嫩的鲜鱼,当然,这是精心挑过鱼刺之后才递过去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吴韧他们完全沉醉在这天地的混沌之中,忘记了时间和空间。
夜,终于来了。岸边的渔火,江心的灯标,接连地亮起,连同它们在水面映出的红色光晕,使长江像是眨巴着眼睛,沉沉欲睡。只有偶尔驶过的赶路的驳船,响着汽笛,在江面划开一条光的路,于是渔火和灯标,都像惊醒了一般,在水面上轻轻摇曳。月亮也来得很迟很迟,它像忽然出现在山顶上,就像从山上长出来的,是山的一部分,挂在天空,更像一块巨大的,磨平、亮的云母石。
夜,沉沉睡去,星星如钻石般装饰着它的梦。冯梦兰也睡了,枕着吴韧的臂弯睡着了,一脸的满足,一脸的幸福,吴韧是她的守护神,同样装饰着她的梦。
有一种游戏叫旅游。三天的双宿双飞,吴韧知道此生再难与这个叫冯梦兰的女人轻言“放弃”、一拍二散了,除非她愿意;当然也许时间能改变一切,吴韧不愿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