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纵气息粗重,松开手往外走,到了门口又觉得气不过,折回来骂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
元稚把镇纸扔过去,“分明是你做贼心虚!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过就跑,我看不起你!”
门哐当一声阖上,元稚双脚胡乱蹬地,越想越气。
狗男人,大晚上跑她屋里就为了吵架,是不是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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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元稚和落梅坐在暖阁里,分食厨下做的酿梅子。
小丫鬟进来报信,说是百里公子送来不少年货,询问元稚是否要回礼。
元稚看着礼单瞠目结舌,除了年节常送的礼物,竟然还有人参、鹿茸、雪莲、灵芝等药材,附带两只活蹦乱跳的小火狐。
这是要下聘吗?
“百里公子走了没?”
丫鬟道:“没有,跟绒儿小姐在后院逗狐狸呢!”
元稚此时过去不合适,根据印象,说了库房里几样价值相当的珍宝。她让丫鬟先取出来,用盒子装好,明日送到百里将军府上。
落梅道:“门阀世家间交往真是麻烦!先不说本家,光是同袍故交,恩师同僚,就送了不下三十份礼。
每一份小姐都是斟酌再斟酌,怕送轻了,又怕送重了,还得兼顾那家人的口味喜好。长公主府、康王府也不能落下,以后再算上绒儿小姐的夫家,可有的忙了!”
元稚莞尔,“今年是第一年,难免手忙脚乱,熟悉了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小姐日日熬到很晚才睡,眼瞅着瘦了一大圈,让人看着心疼!”
“马上正旦了,忙过这几天就好了。”
落梅叹气,小姐油盐不进,要不找姑爷劝一劝?
萧纵一回府,落梅便将此事说给他听,对方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落梅盯着对方冷漠的神情,心说这下完了,小姐和姑爷新婚第一个年头,不会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她垂头回到西厢房,活像个霜打的茄子,元稚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书房内,萧纵揉皱第三张练坏的字帖,心烦意乱地摔了笔。
窦昭摸摸鼻子,不用猜也知道他心神不宁的原因。
“主子想少夫人了,就过去看看,何必在这儿为难自己?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媳妇,天天隔着窗户偷瞄,怪不得少夫人骂您做贼心虚!”
萧纵把纸团扔向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非议主子!”
窦昭小声嘟囔:“我说的都是实话!”
萧纵捏了捏眉心,“行了!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干,就去给赵嬷嬷送个信儿,明日请她来府中一趟,帮帮少夫人。”
窦昭抱剑行礼,“遵命!”
待对方离开,萧纵微启双眸,思绪万千。
新妇入门主持中馈,婆母多会派两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协助。母亲不喜元稚,盼着她出错,好收回管家权,怎么会拨人给她?
世家关系往来,错综复杂,有人教导,尚不敢放松警惕。她孤身一人忙里忙外,必然累得不轻。
会不会有那么一瞬,她后悔嫁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