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陈嘉静站在老旧的骑楼下。
大雨哗哗落下,满地都是水。
长乐坊的排水系统很落后,她穿着凉鞋的赤脚踩在积水中,冰凉。
很遥远的地方,隔着黑沉沉的青砖墙,露出一线大商场的电子霓虹,折射出五光十色的雨雾。
陈嘉静看着远处的商业彩虹出神。
欲望,是什么?
是从此不要再成为可有可无的那一个,而是被记住名字吗?
陈嘉静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去向何方。但她很清楚,心底的火焰将永远驱使她向前。
只要这团火不灭。
她拖着行李箱,一脚踩入泥泞。
……
清晨5点半,关曦刷卡进办公室。她“咦”了一声。
“这么早,陈嘉静。”她招呼。
“您也很早。”陈嘉静悄悄把毛巾牙刷推进抽屉,“今天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我早点来。”
实际上,她昨晚就住在办公室。
她没钱,房租押二付一,她租不起。偷偷睡在办公室,只要不被发现,就能糊弄一阵子。
椅背上搭着刚洗烘过的T恤,椅子后面塞着一张行军床。
卓秀的大公司气度,没有体现在减少裁员上,而是体现在无比豪华的员工厕所。
厕所里有装备齐全的浴室和洗烘一体机,漱口水卫生巾棉签橡皮筋等一应俱全。
陈嘉静甚至从行李箱里发现了被她遗忘的裁员礼物。
她拆开那个雅诗兰黛的盒子,看见里面是一瓶粉底液。
陈嘉静走进卫生间,把粉底拍在脸上。
昨夜再多的疲惫和伤痛,在粉底的掩盖下,最终都消弭于无。当然,陈嘉静知道这些伤痛并未消失,它们只是不再被看见。
或许这就是强悍,用虚张声势,掩盖人生的种种泥泞。
她掀开刘海。昨夜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固成暗红色。
陈嘉静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伤口,她手指蹭了一点点干涸的血印子。
她把这点血印子按在嘴唇上。
……
陈嘉静翻了翻关曦的日程安排。她申请与关曦谈话,但关曦没批。
关曦很忙,显然没空理她。
于是她站起身,直接去敲响关曦办公室的门。
推门而入的时候,关曦正对着电脑写东西。
陈嘉静询问关曦对自己实习期间的安排。关曦对她的要求也很简单,继续跟中秋节文创礼品的工作。但陈嘉静知道,这么做,她不会有任何前途。
她的欲望是什么?
陈嘉静想留下来。她必须拿到同期实习生的最高分。
做中秋文创礼品,怎么可能拿到最高分。
于是陈嘉静主动问:“您是在筹备8点半的澄清会发言吗?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关曦扫了她一眼,随口道:“我没有机会发言,我只是在整理工作思绪。”
她说的不是“没有我的发言”,而是“我没有机会发言”。
陈嘉静敏锐地抓住这点不同。
潘乔木。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陈嘉静思索片刻,直接问:”是潘乔木在为难您?”
关曦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她和潘乔木的争斗,是职业行为,并不代表她和潘乔木有什么深仇大恨。
职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利益相同的时候携手并进,利益不同的时候相互博弈。
但她没必要解释,于是淡淡敷衍:“个人有个人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