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静说不出话。
陈母说:“你弟专业课学习要求高,旧电脑不够他用,你就先借他用几天?反正你是办公,不需要太好的电脑。”
陈嘉静看了眼手机,快要迟到了。她咽下要说的话,急匆匆拎起旧电脑出了门。
……
初秋的越城依旧闷热。
陈嘉静已经不在家里吃早餐了。途径江伯的推车,她贪婪地闻着炒粉的香气,揣着空空的肚子,没有停下匆忙的脚步。
她需要赚钱。
陈嘉静边跑边在手机上刷小红书职场博主,前面的人接电话放慢脚步,陈嘉静一头撞在那人的后背上。
她闻到衬衫上晒过太阳的香气,混着男士香水味。
陈嘉静赶紧向后退了几步,连连道歉:“撞痛你了。”她抬起头。
那人回头,露出小半张山峦起伏的侧脸,一双桃花眼瞟了下陈嘉静,“哦”了一声。
他的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随便笑一下,眼尾弯弯,棱角分明的唇角也弯弯。黑发显而易见精心打理过,就连衬衫扣都用偏光贝母,随着他的动作,泛出点点光晕。
只是,虽然他笑着,但浅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
陈嘉静又后退了几步,绷紧了唇角。
他很傲慢。
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抗拒,浑身都紧张起来。
那人走远五六米以后,陈嘉静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迈出脚步。
就在这瞬间,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她来月经了。
卓秀集团的洗手间给女员工提供便利盒,里面有免费的卫生巾。
陈嘉静坐在自动马桶上贴卫生巾。
洗手台有人聊天:“听说这轮裁员补偿更苛刻。”
陈嘉静贴卫生巾的动作停下。
“开始压n+2了吗?”
“唉,变成n+1了。就连上海和深圳的售楼日报都很拉胯,房价阴跌,行业低迷啊。”
陈嘉静有些焦虑。
员工支出的一点点用人成本,哪里比得上为一个项目修建豪华办公楼的支出?
旋即,她自嘲地笑了。
大时代洪流中,她又算得上什么?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谁能看得见她?
……
郁贲气冲冲走向施远的办公室,坐在门外的总裁副秘书拦住他:“郁总,现在找施总汇报工作的人很多,请您稍等片刻,好吗?”
郁贲指了指自己:“我!还要排队?”
副秘书歉意地笑了:“不会很久的,您到沙发上稍作休息,等下我叫您,好吗?”
郁贲很清楚,这不是秘书的问题,而是施远在刻意冷待他。
于是他压住火气坐在一边,接连喝下好几杯菊花茶。
被晾了50分钟以后,郁贲才走进施远办公室。
施远开口就是:“降本增效动员会上,你拍胸脯说支持。现在,你的裁员名单呢?”
郁贲早有准备。
开玩笑,保证归保证,动动嘴皮子的事,他当然满口支持。
但真的动手?
面对施远的高压裁员政策,每个项目都在观望,谁也不愿意率先动手。
谁裁得多,谁吃亏。
郁贲好声好气地商量:“长乐坊项目近几个月就要动工了,人手不够。”
施远的声音很冷:“降本增效,降本增效。项目人手是足够的,是你要提升团队工作效率。房地产的黄金时代结束了,现在是白银时代,今年不景气,明年也不会好,总要活下去。”
施远三言两语把责任推在郁贲身上。
施远见郁贲不说话,又说:“长乐坊项目就是个花钱的项目。现在房地产下行,你不会赚钱,只会花钱,别的项目怎么可能愿意分利润给你养人?你不优化团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