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母亲藏的。
“我记得母亲跟皇后关系不错,但您似是跟谢家没什么往来的,儿时我甚至认为您不喜欢谢家,所以从来不去谢家吃酒赴宴,既如此,您为何又要收着谢家的画像。”
楚姒朝问出自己的疑惑。
田松虞目光闪躲,拿过画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
“母亲,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成家立业,作为世子妃,以后也难免被圈进宫闱的争斗……您确定不告诉女儿吗?”
田松虞犹豫了,她左右为难,最后才叹气说。
“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告诉你也无妨。”
楚姒朝精神起来。
田松虞打开画轴,目光悲戚:“其实我同你谢伯母不仅不是关系差,我们反而是自小长大的好友。
整整二十五年的交情。”
楚姒朝愣住:“您、您不是跟皇后……”
“皇后也是。”田松虞叹气,“这也算宫廷密事,知道太多也不好,但你是世子妃,我也怕你错了主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且你稳重,母亲对你放心,若婉儿母亲怕是就不敢说。”
楚姒朝紧张地抿紧红唇。
“皇后是沈家唯一的嫡出,也是沈家唯一的孩子,但她其实跟你谢伯母是双生姐妹,都是出自何氏家族。
沈家夫妇生不出孩子,你沈叔叔又正值壮年族中建议纳妾,他不想你沈伯母多想便偷偷地跟何家的人商议,将府中双生给他们一个。
当时何氏只是个小家族,为了孩子的前途何氏夫妇就答应了,在收养皇后后沈氏夫妇还离开京城,在皇后七岁时才回来的。
你谢伯母跟皇后在街上遇见,现彼此长得一样回家问了父母,才知缘由。
虽她们姐妹之前从未见过,但双生之间的缘分就是深,我们三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后来一个嫁给了谢家当将军夫人,另一个入宫成了皇后。”
“就是这样?”楚姒朝不解,“如此的话为何皇后不为谢家求情?”
“傻孩子,谢家是陪着陛下一路登上皇位的,又平定了战乱,功高盖主,百姓赞许,皇帝忌惮不是一日两日了。
谢家覆灭是陛下处心积虑计划的结果,怎会因一介女流而有所改变,事关江山跟帝王的威严。”
楚姒朝明白了:“所以您在得知陛下的想法后便开始跟谢家疏远。”
田松虞眼眶通红:“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密友,连皇后都没办法保全的人,我只能保持距离。
在日复一日的针对中,老谢老两口也明白自己处境危险,后来也不许你父亲再上门了。
他们甚至已经打算准备死逇离开,只是没想到皇帝更快了一步。”
这么说的话楚姒朝是想起来,在谢家覆灭不到半年,身体本就不好的皇后也得了急病去世。
“皇后一直觉得对不住老谢,但帝王决定的事又岂是她能够改变的。”
忆起好友,田松虞眼泪簌簌,“皇帝狠心,甚至最后都没给老谢跟谢将军留一个全尸。
皇后虽天生体弱,但老谢身子比男人都要好,我不相信她跟两个儿子撑不住去流放之地,必然是皇帝赶尽杀绝,他食言杀了他们母子三人。”
说到后面她十分激动,可田松虞平日里那么谨言慎行的一个人。
楚姒朝忙给她拍背舒气。
田松虞一整个泣不成声:“有些人看着是真龙天子,实则无情无义、寡廉鲜耻,连妇孺都不肯放过……
阿朝,母亲不是狠心的人,母亲也很爱老谢、也疼她的三个孩子……我明明都把岭南打点好了,也给钦差塞了钱、所有能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可老谢跟那两个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说是没有皇帝的手笔我是绝对不信,我绝对不信——”
田松虞泣不成声,跟往日端庄从容的模样大不相同。
楚姒朝紧张震惊。
她从未见过母亲这般崩溃过,饶是年幼时楚氏差点也跟谢家那般差点覆灭,母亲便是四处求人也从未如此事态。
她甚至还责怪当今皇帝。
楚姒朝到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了。
“这不怪您,当时您自身难保,便是皇后娘娘也救不了谢家,这怎么能怪您呢。”
楚姒朝拍着母亲的后背安慰,“母亲您不要太自责,这是帝王的决定,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田松虞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但眼泪却不间断。
楚姒朝没想到谢、楚跟皇室三方竟有这样一段,谢家被屠成了母亲的一个不可触碰的心结,甚至让她做出了留下谢家画像、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楚姒朝留在楚家陪母亲许久,最左思右想,最后她偷偷带走了那副画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