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安走到顾君泽身边:“三哥,杨大夫肯定要好了吧?你看他现在多精神啊。”
顾君泽强忍住的眼泪,又被自己弟弟说的这句话给惹出来了,但他也怕杨术看到,连忙侧头,擦掉了眼泪,脸上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顾锦安看见顾君泽这样子有些不解,但同时心中又隐隐不安起来。
“去找姐姐过来一趟吧。顾君泽道。
听见这话,顾锦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但他也不敢耽搁,看了一眼葡萄架下的杨术以后,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杨术看着天边的火烧云,目光变得特别的悠远,仿佛回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些事情。
顾君泽心中很是慌乱,忍不住走到杨术身边,挨着他坐下了。
杨术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徒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想过去江湖上看看吗?江湖上最是快意恩仇,潇洒肆意。”
“我不知道怎么去江湖,”顾君泽道,“除非师父带我去。”
杨术被顾君泽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嗯啊,平时倒是聪明,有的时候却也犯傻。”
他又看了一会儿火烧云,神情便渐渐疲惫起来,顾君泽一直注意着,因此立马就现了他的变化,心中顿时慌张起来:“师父!”
杨术眼睛眨了眨,有些缓慢的转头看着顾君泽,目光竟然有些涣散起来。
“我最喜欢柳树,”杨术道,“我死了以后,你把我埋在柳树林里可好?”
“不行,我不知道哪里有柳树林!”顾君泽哭着道,“所以师父您不能死。”
“傻孩子,生离死别不过是人之常事,你也要早些学会看淡才是。”
“师父,您别走好吗?”
杨术叹了口气:“你看天边的火烧云多好看啊,但它到底不长久。”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突然靠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顾君泽声音颤抖起来:“师父?”
他叫了一声,杨术没有反应。他便抖着手,轻轻地靠近杨术,将手放在了他的鼻端……没有呼吸。
“师父!”顾君泽目光紧紧的盯着杨术,泣不成声,“您……您只是睡着了。”
顾萧琛本来在收拾洗澡水,正在高兴杨术突然好了呢,眼下听见顾君泽这一声凄厉的大喊,吓得连忙从茅房跑了出来,他一出来,便看见顾君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顿时也难受起来。
所以杨大夫还是走了吗?顾萧琛跑过去,不敢相信的伸手摸了摸杨大夫,现他的皮肤已经渐渐冰冷下来。
唐梓颜赶到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顾君泽和顾萧琛一起抱着在哭,而杨术则静静的坐在葡萄藤架下,轻轻靠着柱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抿了抿唇,眼中也有了泪光。
顾锦安看见这一幕也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唐梓颜:“姐姐,怎么办?”
唐梓颜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顾君泽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朝前看,君泽,杨大夫一直都替你骄傲呢,以后你也要越来越好,杨大夫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顾君泽缓缓抬头,呆呆的看着唐梓颜,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哑着声音道:“姐姐,我没有师父了。”
听见这话,唐梓颜心中一痛,也蹲下身来,抱住了顾君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这个时候,再多的语言都是无力的,顾君泽一直在哭,唐梓颜感觉自己肩头的衣裳都被泪水浸湿了,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静静的抱着顾君泽,等待着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大概过了近半个时辰,顾君泽才停下哭声,抬起头看着唐梓颜,声音已经嘶哑的不能听了:“师父说让我把它葬在柳树林。”
“城外就有一片柳树林啊,”唐梓颜道,“没事,别担心,棺木的事情我很快就办妥。”
顾君泽摇了摇头:“他是我的师父,自然得我处理后事。”
“也好,”唐梓颜道,“瞧你,哭的脸都花了,赶紧去洗一洗,你要早些振作起来,苏州城的百姓们还需要你这个神医呢。”
顾君泽很快就置办好了棺木灵堂这些,因为杨术在这边没有什么亲人,所以葬礼办得很简单。
过了两天,顾君泽在柳树林里找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将杨术下葬了,棺木埋进土里的时候,顾君泽又开始不停地抹起了眼泪。
唐梓颜一家人都在这里,心中也都很难受,大家默默的站在旁边,看着泥土将棺木掩埋,都没有说话。
墓碑是顾君泽亲自刻的,上面写着先师杨术之墓,他在墓碑前面磕了几个响头,站起来的时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神情忽然变得坚毅起来。
“姐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医,我要成为继师父之后的第二个名扬天下的神医,等到我名扬天下的那一天,我要告诉世人,我的师父就是鬼见愁。”顾君泽道。
见他振作起来了,还有了自己的目标,唐梓颜自然是欣慰的,她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一家人都给杨术上了香,这才一起离开了这片柳树林,走出林子的时候,顾君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迈开脚步,坚定的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以后,唐梓颜拿出了自己的那套银针和几本医书,对顾君泽道:君泽,你师父临终之前也同我说过学医的事情,你放心,以后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可以来问我,我也会将我会的银针之术和这几本医书都教给你。”
“你的师父只是不在咱们这个世界,他还在天上看着你呢。”她接着道。
“我跟着姐姐学医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唐梓颜柔声道,“我又不需要你拜师,杨大夫永远都是你的师父,我不过是在你的学医之路上给你一些指导罢了。”
顾君泽点了点头,葬礼办完了以后,他整个人几乎要被疲惫感给淹没了。
唐梓颜见状,便将医书放在了屋里,让顾君泽赶紧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