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清风拂拂,春意融化了冬雪,幽幽伴来春寒,浮云飞絮,茫茫如碧波湖水,大地一片生机盎然——
一片宁静中,远处陡然扬起踢踏声,转眼由远至近,竟是两匹骏马飞驰而来,马上两人一老一少,少者年纪甚轻,约十七、八岁年纪,面如冠玉,浓眉剑目,十足一表人才,老者七十余
岁,却是精神矍铄,一双眉毛也异于常人,斜飞入耳边鬓角之中,颇显三分冷峻,只是脸色苍白异常,不见半分血色,若非其神采奕奕,大可当作重病在身——
两人策马沿着溪边奔驰,直往西行,片刻之后,眼前出现一座山庄,其依傍小溪而建,山庄浅黄色外墙倒映于清澈溪面,远远看去风韵别致——
只听那少年朗声一笑,说道:“如月伯伯,今日驰骋半日,清儿心情十分舒畅,果然纵马江湖才是快意恩仇。”——
被叫做如月的老者哈哈一笑,说道:“少庄主年少有为,如今也已成人,是该去江湖上闯荡一番了。”——
少庄主笑道:“江湖上谈起如月老人和繁霜居士,那可是鼎鼎有名的武林名宿,清儿若能有如月伯伯一半威名,便已知足。”——
如月老人微微一笑,正欲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冷峻双目闪出一丝厉光,往前看去,少庄主看出不妥,急忙随着他目光眺望,遥见山庄门前两匹骏马倒地,纹丝不动,如月老人左手一振
马缰,直往山庄大门奔去,少庄主紧跟而上,掠过两马时稍一过目,果然这两头畜生早已毙命,周围却无人迹。一老一少来到山庄门口,各自飞身而下,连坐骑都顾不得了,如清风一般掠入
庄内——
这是江南地区极为有名的一座山庄,武林中有四大世家,“清月山庄”柳家、“淮阳凌府”凌家、“南郡耿府”耿家和“真定秦家庄”秦家,四家掌门者都是武功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
而这位少年便是“清月山庄”庄主柳重独子柳悦清——
柳悦清和如月老人飞奔入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厅堂之内,里面另有一位白发银髯的老者,此时正捻髯沉思,柳悦清一看见他,便脱口说道:“李老,清儿见到门外有两骑死马,可是山
庄内生了变故?”他才一问罢,突地发现厅堂内另有一个陌生男子,不禁咦了一声,急忙转头打量——
此人三十余岁,一身蓝色衣衫,头缠一条白色头巾,脸色铁青,双眼目光闪烁,透露出几分焦灼,他见柳悦清进到堂内,已是站起身来,抱拳说道:“这位可是柳少庄主?在下万秋生,
今日冒昧拜访,是为救舍弟之命而来。”——
柳悦清脸色一变,看了老者一眼,问道:“繁霜伯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繁霜居士摇了摇头,指着桌上一张白纸说道:“如月老儿,你能看出这上面的玄机么?”——
柳悦清和
如月老人围到桌前,桌上摊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白纸,两人凝目看去,其上赫然篆书八字:“梵之心经、姬情剑谱”,除此之外,并无余字——
柳悦清皱了下眉头,低声道:“梵之心经?姬情剑谱?这究竟是何物?”猛然回头叫道:“如月伯伯,这是……”见如月老人脸有惊容,捻须沉吟,急忙收口,余光一扫万秋生,此人却
是满脸茫然,不知所措,便知他如同自己一般,对这八字一无所知——
如月老人突然开口说道:“姬情剑法,姬情剑法,想不到过了四十多年,又见到了‘姬情剑谱’这四个字,难道是天意注定?繁霜老儿,你见识较我更为广博,竟没听说过这门武功?”
——
繁霜居士呵呵一笑说道:“当曾有所耳闻,只因这张白纸是这位万小兄弟携带而来,老头子正琢磨不透其中内情。”——
万秋生一看这位少庄主转头打量着自己,急忙说道:“舍弟万潮生不幸受奸人所害,身受重伤,那贼人击伤家弟后,将一份书信交予在下,明言将此物转交如月前辈,晚辈顾虑其中有诈
,不敢私下拆阅,方才前辈不在,晚辈便让繁霜前辈过目,他老人家拆开观之,便是这张白纸。”——
如月老人皱眉说道:“交给我?这又是何故?”——
万秋生说道:“那贼人明言只有如月老人才能救得舍弟,晚辈无计可施,只能厚颜打扰。”—
—
如月老人嘿地一声,说道:“好个只有如月老人才能相救,老儿有些兴致了,你兄弟现在人呢?”繁霜居士说道:“我已让人安置到后面厢房了,不如这就……”他还没说完,如月老人
已是晃身出了厅堂,往后面大步走去——
繁霜居士摇头说道:“这老儿,还是改不了这个急躁脾气,清儿,我们也过去吧。”快步追上怒气冲冲的如月老人,两人并肩而行,繁霜居士调侃说道:“云老兄弟怎地这般生气?难道
你赌钱大亏,有债主要上门讨债了?”如月老人啐了一口,说道:“呸,我如月何时去外面赌钱了?我又不是街边那些邋遢不堪游手好闲的叫花子,你这老头瞎说八道作甚,话说回来,这两
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你老儿可知一二?”繁霜居士沉吟说道:“暂不清楚,我从未听过江湖上有这对兄弟的名号,应是籍籍无名之辈,那人在他们身上做手脚,想必另有深意。”如月老人嘿
嘿一声:“另有深意?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深意。”——
两人来到厢房之中,万潮生正躺在床上,此时还未醒转,如月凑近在他脸上凝视了一会,说道:“看来是受了内伤,我如月又非丹青妙手,对方竟然指名道姓要我来治疗,这倒要好生看
看了。”当下伸出左手食中二指,按在万潮生右手手腕经脉处,甫一搭上,如月老人顿时咦了一声,反手扣住
了万潮生的右手,白眉紧紧锁起。繁霜居士见状,便虚掩起房门,拉过一张椅子
,坐在了如月对面——
稍事片刻,如月老人放开手腕,一掌贴在万潮生背心上,运起内功传入其体内,不一会儿又把手掌撤回,长舒口气,说道:“好厉害,好厉害,老朽这次是大开眼界了。”——
繁霜居士见他脸色凝重,隐隐现出担忧,不禁笑道:“老云,你怎么也唉声叹气起来,我们相识时日长久,却难得见你这般忧虑不定。”——
如月老人还未开口,柳悦清和万秋生也推门进入,如月老人目光落在柳悦清手中那张白纸之上,左手一探将其取过,脸色沉重,缓缓说道:“或许风平浪静多年的江湖又要开始动乱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