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
城中已经到了暮春的季节,府衙中沿着小道上全是刚刚出土的嫩芽,随着微微的春风微微摇摆着,府衙中的丫环与小厮们也都开始换上轻便的衣衫。
沿着小道上,都是看到丫环与小厮脸上有些严谨的表情,好似这府衙之中有着什么大事要生一般。
绕开过月门处便是一条鹅卵石小道,小道的尽头便是一座院落,老远便闻到一股浓厚的药香味。
院落中,轮椅上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与黑色锦袍的男子相对坐在院落中的石桌前,桌面上也是一幅梁城的地形图。
伏璟若有所思的盯着石桌上摆着的地形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祁承寒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桌面上的地形图,随即轻啧一声,说道:“安九君那个小人,一月之内连续三次休战,若不是你们签了那个什么君子之约,我早就踏平梁城了,真是小人得志!”
伏璟浅浅一笑,眉宇间竟有着几丝病态之意,他温和的目光看着祁承寒,微微摇头,“我早就与你说过,性子不要这般急躁,安九君能在一月之内休战三日,便知道那人不是耐力非比寻常。”
祁承寒稍稍的坐直身子,看了一眼伏璟,随即才是看着梁城的地形图,说道:“安九君那个小人都不遵守君子之约,既然休战三次,那我们又何必同意?”
伏璟有些懒散的靠在轮椅上的椅背上,十指交叉,温和一笑,说道:“谁说的我同意了?”
祁承寒神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
“我们要做的便是养精蓄锐,在苗疆的人没有动手之前,就先暂且放过梁城中住着的一群西域人。”伏璟淡淡一笑,手指直指地形图上的一座府邸上。
祁承寒看着伏璟手指指处,双眼眯了眯,随即若有所思的看向伏璟嘴角的笑意,说道:“你在等安九君下一步该如何走。”
伏璟收手,优雅的端起一侧精致的茶杯,他轻抿一小口后,淡淡一笑,“安九君不服梁城被夺,他还要等上十年,才能动西秦,他也是想到了,十年之内,西秦可能就会生翻天地覆的变化,先不说如今西秦是在生怎样的内斗,单单说漠北与边疆,若是安九君有十分的把握,就不会与苗疆的魏子青联手。”
祁承寒淡淡一笑,也是端起一侧的茶杯,喝了一小口后,放下茶杯后,才是说道:“所以,你们两只是表面立一个君子之约,只是暗中便是各凭本事,安九君有苗疆这一枚棋子,而我们便是顺着安九君的这枚棋子将计就计,若是在暗中谁输,君子之约还是要履行。”
“可以这么理解。”伏璟淡淡的说道。
祁承寒戏虐一笑,他看着伏璟眉宇间的病态,“这般逼真的毒,你是觉得这府衙之中有安九君的眼线,还是魏子青的?”
伏璟微微低眸,薄唇勾了勾,绕开这个话题,直接说道:“如今你只要盯着梁城便好,至于魏子青的事情,我亲自下手。”
祁承寒闻言,现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云溪了,便问道:“云溪这些时日去了哪里,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他去梁城了。”伏璟的声音刚刚落下,便是见到从院落中的月门处见到云溪走了过来,伏璟背对着云溪,并未有现云溪。
祁承寒剑眉一挑,便是说道:“你确定云溪去了梁城?”
伏璟稍稍的皱起眉间,看着祁承寒望去的方向,微微侧头,便是看到已经走在他面前的云溪,说道:“安九君有动作?”
云溪微微低着头,恭敬的说道:“是的,安九君连夜出了梁城,只是,属下跟着安九君到梁城外的树林中便跟丢了。”
“安九君连夜出了梁城?”祁承寒脸上也是凝重起来,放在石桌上的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桌面,说道:“安九君出梁城是回西域的凤城还是、进入漠北进西秦?”
云溪眼神微微一变,他立即单脚跪地,沉着声音说道:“主子,前几日云薄来消息,世子妃已经在来漠北的路上,属下失职,没有第一时间回报给主子,若是安九君进入漠北半路拦截世子妃……”
云溪的声音好似还飘散在这院落中,只是这突入起来的冷意让一侧的祁承寒脸色都变了变。
“璟,你先别火,先问问,江灼是怎么就来漠北了、”祁承寒说着便是看向云溪,问道:“云溪,云薄还有没有说什么。”
云溪也是感觉到了那股冰凉的气压,他微微抬头看着轮椅上的男人却是在优雅的端起茶杯,好似下一刻那手中的茶杯就要朝着他飞来似的。
“云薄在信上并未有细说,只是说了世子妃在来漠北前收到了一封信笺,还把王妃与太妃送回了云阳城,说是、说是、世子妃很担心主子、”
“世子妃知道了主子毒的消息……”
“砰”是茶杯被重重的在石桌上的声音,只是那茶杯中的茶水一滴都没有溅出,伏璟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着温和的看着云溪。
“去把姚语彤请过来。”
云溪立即起身,便是走出院落之中。
祁承寒眼睛眯了眯,好似在思考什么,隔了好一会才是把目光看向伏璟,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伏璟凛然的眼睛看着祁承寒,便是转动着轮椅往房中行去,“既然安九君那般想死,你就踏平梁城,把城中的西域人全都剥皮挂在梁城的城墙之上吧。”
祁承寒闻言,立即起身,看着伏璟已经进入房中的背影,淡淡一笑,轻声道:“看来,只要有关于江灼的一切,什么养精蓄锐在你眼里都是狗屁啊。”
祁承寒刚刚踏出两步,又是转身,眼中有着淡淡的疑问,若是这般激怒了安九君可怎么办?随即低眸,“江灼也不是会吃亏的主。”
他这般说,好似放心了不少。
在祁承寒踏出这座院落的时候,却是看着跟在云溪身后的姚语彤,原本打算直接路过的,但是姚语彤却是叫上了祁承寒。
“王爷可是从表哥的院子中出来?”
祁承寒眼神中有一股浅浅的笑意,说道:“是啊,你也是去找璟的?”
云溪看着祁承寒眼中的笑意,微微低下头。
“对,云溪说表哥让我过去一趟,王爷从表哥的院落中出来,知不知道表哥找我什么事情啊。”姚语彤不知怎么的,以往她很是喜欢与伏璟呆在一块儿,今日却是不知怎么回事,那种从内心深处出不好的预感,让她有些不想去见那个总是有着温和气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