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王北俪道:“吴豫,你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吴豫道:“回去?回滨海?”
王北俪道:“对,滨海。”
“我为什么要回滨海?”吴豫痛苦极了,“我为什么要回滨海?我在那里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属。”
王北俪道:“可是,你还有我们!”
吴豫喃喃道:“我们?”
王北俪道:“是,有胡夏峰,有我,还有钱雨,钱雨一直很把你当朋友的,虽然他现在被很多小年轻叫做‘冷酷无情’,但是……他是因为你的事,才冷酷起来,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他要是再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很热情。”
“是因为我蹲过牢的事,是因为我丢了学校的脸,丢了滨海国安局的脸。”吴豫缓缓道。
王北俪用一种央求的声音:“吴豫……”
吴豫侧过头,用力的说道:“我在这里有工作,我回滨海干什么?”
是啊,吴豫回滨海干什么?王北俪竟然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吴豫又接着道:“你来这种场合,我知道你有任务,我不能问,你注意安全。”
王北俪眼眶红了:“你看你,还是在维护我,还是和以前一样。”
吴豫大声道:“不一样了,我回不去了,钱雨不一样了,胡夏峰不一样了,你也不一样了!”
王北俪伸手要去拉吴豫:“吴石头……”
这一声“吴石头”,吴豫感到整个人都被击溃,他转过身,感觉自己心在快收紧,他多少次在梦里祈祷再听王北俪叫自己一声“吴石头”,此刻终于实现了,他百感交集,我他妈的人生到底怎么了?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不是当年默默爱着王北俪的吴石头了,王北俪也不是当年刚从警校毕业,笑着很甜很甜的小师妹了,她现在是胡夏峰的夫人。她依然很好看,还多了几分成熟和风韵,她已经是滨海国安局叱咤风云的女处长了。
过去吴豫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现在,他觉得自己更配不上她。吴豫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酒店的制服。
十几年,长得足以让每个人的人生都变了。
这世界上,唯一不变的,莫不就是变化吗?
蓦地,门外传来威妹的声音:“吴豫!你看我买了什么?”
威妹冒冒失失地提着一扎啤酒闯进大堂,迷惑地看着礼堂里的两个人。
吴豫道:“你怎么来了?”
威妹道:“昨天喝了你的酒,今天我来……不是,你……嗯……后面那位是?
吴豫面上又恢复了毕恭毕敬的服务员神情,看着王北俪,他终于找回了自己此刻的角色。
吴豫道:“哦,这位客人今天在拍卖会上搞掉了东西,所以过来找找。”
威妹也恭敬道:“女士,请问你找到了吗?需要帮你联系一下前台解决吗?”
吴豫道:“找到了,找到了是吧,女士。”
王北俪收起了情绪,应付这样突然变化的场景,本来就是她作为国安干部的业务本领。
王北俪脸上也恢复了贵宾的端庄,说道:“嗯,找到了,找到了。”
吴豫道:“威妹,你把客人送出去吧,她可能不识路。酒给我,我在老地方等你。”
他故意把“老地方”说得很重。
威妹笑着道:“女士,我带你出去吧。”
王北俪含着笑,没有看吴豫,她又回到了自己此刻的角色。
王北俪跟着威妹出去了,礼堂里只剩下吴豫一个人。
吴豫觉得脸痒痒的,用手一擦,是一颗眼泪顺着脸流了下来。吴豫一下像被抽干了身体一样,跌坐到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多年来的委屈第一次被人提起,但自己却矢口否认。是啊,自己现在连警察都不是,这么多年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都有自己的命,就像黄萧曾经喜欢的一老歌,《暗里着迷》,刘德华,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酒店大门口,重庆的夜色很美,连路灯都是温暖的颜色。威妹把王北俪送上计程车。
威妹关上门,道:“女士,希望下次能再次和您在酒店相遇,祝您生活愉快。”
王北俪隔着窗户,威妹这女孩儿挺好的,又年轻,又开朗,吴石头会过得好起来吧。
威妹赶回礼堂,只有一扎啤酒放在门外,吴豫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