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骑马走了三天,一路之上,玄空一句话也未对常善讲,而且还给他点上了哑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举使得常善十分之迷惑,心说这小鬼到底搞什么明堂,难道是喜欢清静,不喜欢有人说话吗?
这一日,两人行到了广西路内,此处已经是属于大宋的地界。走进一座城中,玄空挑选了当地最有名的酒楼,带着常善走了进去。进门便挑着最好的雅间坐了下来,店小二见他两人穿的破旧,却非要坐最好的席子,心生不满,想把他二人引到楼下散桌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玄空盯着小二,见他脸上带着嫌厌的表情,说道:“怎么?嫌弃小爷没有钱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他从帕牙寨离开,大长老给了他好多银两,此时便拿出来挥霍。那小二见他拍出来这么一大锭银子,立马就变出一张笑脸,说道:“小少爷,哪里的话,您二位一进来,就带着一股贵气。”说着看向常善,道:“爷,您两位吃点什么。”常善被点了哑穴,怎么说的出来话。玄空把小二拽了过了,说道:“他不会说话,你别费劲了,听我说,把你们店烧得最拿手的菜上上七八碟,再来两壶美酒。”小二笑道:“好勒!给二位爷备上了。”便走了下去。
一会儿时间,酒菜就上齐了,玄空不禁暗叹,有钱是好办事啊!随即他点开了常
善上半身的穴道,说道:“你吃吧。”说罢也不再管他,抓起肥鸡掰下一条腿来,自顾自啃了起来。常善心生诧异,他心中早已经认定玄空是少林派的弟子,而且在少林寺中地位必然不凡,况且今晨玄空重新剃了头发,后来又乔装成了俗家孩童,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更加确信玄空的身份。此时却见玄空喝酒吃肉丝毫也没有犹豫,奇道:“你不是少林寺的和尚吗?”玄空抬起头来,见常善一脸惊愕,反问道:“是啊!那有怎么了?”常善接道:“少林寺弟子违反清规戒律,罪罚何其严厉,你竟不怕被人知道?”玄空看着他,说道:“谁知道!是你吗?”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常善却猛然心惊,心道:“难道说这酒肉小和尚恁地狠毒,根本没想留我的性命了吗?”他原想少林僧人大都以慈悲为怀,是以落在玄空手中也没担心有性命之忧,此时却不尽然啊。
玄空见他面露惊惧,猜到了他的心思,端起酒壶大喝一口,又拿起酒壶放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说道:“你看这是什么?”常善侧过头来,说道:“大概…大概是水。”玄空哈哈一笑,有抓起一片牛肉,在常善眼前一晃,说道:“你看这个呢?”常善仍是扭着头不正对他,说道;“可能是白菜。”玄空又是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快吃吧,出了这座城就只能吃一些干粮
。”心中暗想:“原来这柳仙常善也没什么骨气罢了,要他为我所用倒也不难。”
又过了一会儿,常善转念想到,他若要取我性命,何必带我走这么远的路。这样想来,心中稍安,就大着胆子问道:“这位小高僧,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玄空抹了抹嘴巴,道:“先去福建南少林寺看看,之后再回嵩山少林寺。”常善道:“那等你回了嵩山少林,我就没有去处了。之前我确实得罪了小高僧你,但是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仇怨,不如现在就把我放了吧。以后小高僧所到之处,我柳仙常善必然退避三舍,再不敢得罪。”玄空看着他道:“怎能那么随便放了你,我听闻‘五仙五毒’消息最为灵通,你柳仙常善应该知道许多江湖隐秘吧?”
常善一听,原来你小子还想从我身上打听点什么,当下又硬气了一些,正色道:“此刻我虽受制于你,但‘五仙五毒’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你想要我说些什么怕是没那么容易。”
玄空见他突然又变了态度,心说:“这什么柳仙常善原来是个贱皮骨,看来还需给你点颜色看看。”他随手拿起桌上那锭银子,手上运劲,竟然把那个银子上面捏了一个手印。常善一见,心中骇然,“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功力较之前几日涨了一大截。此时他再与我拼斗,恐怕用不了五招就能把我制
死。不过,我先瞧一瞧,要对我用强的话,再说。”仍是摆出了一幅无谓生死的模样。
玄空见他这模样,心道:“好,好,好!再还给你来一点厉害的,”当即从怀中取出了十个五颜六色的小瓶,这些正是那日他把常善击败,从其怀中搜出的各式毒药、解药。拿起黑色的那瓶,打开闻了闻,果然腥臭异常,对着常善问道:“这药叫什么?”常善见他拿出那瓶毒药有些害怕,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乖乖地说道:“这是‘子午断魂散’,服下之后,子时发作,午时必死无疑。”玄空闻言自言自语道:“不行,太快了。”随即又拿起紫色那瓶,打开闻了闻,又问道:“这个呢?”常善说道:“这叫‘春来冬去’,春天服下去一粒,到了冬天没有解药必死无疑。”玄空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不错,来!”说话间玄空倒出一粒,他左手一点常善的脸上地仓穴,使其痛的张开了嘴。右手一弹,一枚药丸已经进入其腹中。
常善哪里料到玄空出手如此迅速,此时毒丸入腹,第一反应就是连忙催吐,想趁着药丸未融化之前吐出来。玄空随即扯住他的手,又从桌上抓来一把肉片,使劲塞入他的口中,逼着他向下噎。
常善憋的满脸通红,费力吞咽了好几次,才把这口肉噎入腹中。玄空却在一旁哈哈大笑,这使的常善愤怒不已,指着玄空也不知
骂些什么,道:“你…,你…。!哼!”
玄空收敛了脸上的讥笑,对他说道:“怎么样,现在我可以问你一些秘密了吧。”常善转过脸去,并不理他。玄空又问一遍,可常善仍是不理会。玄空心想:“这可不对,这家伙向来是色厉内荏,此时一条命悬于我手,怎会对我这个态度?”他想了想随即掏出那紫色药瓶上绑着的解药,从中取出一粒,对着常善说道:“你要配这枚解药需要多长时间?”常善冷冷地说道:“在下不才,配这解药,只需要三天时间。”脸上的神情十分神气。
玄空说道:“哦,原是这样,难怪你一点也不怕。”他又从怀中掏出了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瓶。常善看着他说道;“红色那瓶名叫‘三抹红’,服下之后吐一口血,半月后再吐一口血,整月后最后吐一口血,人就没了;橙色那瓶名叫‘软骨仙’,服下之后,无性命之忧,只是浑身无力罢了;黄色那瓶叫‘睡梦散’,服下之后昏昏欲睡;绿色那瓶是夺魄丹,服下后便如痴呆一般,不过也无性命之忧;青色那瓶叫做腐骨丸,服下之后一时并无异样,但两年后会开始筋骨无力,三年后筋骨寸断而死。……”常善把这十瓶毒药的名字功效都说了一遍。又道:“别白费力气了,除非你给我服下‘子午断肠散’立时毒死我,旁的解药我都配的出。”玄空没有答话
,想了想,灵机一动,将常善的穴道重新封住,竟自跑了出去。
一会儿时间,玄空又跑了回来,这是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研钵和一台小称,他随即倒出了好多粒“春来冬去”,背过身去,数了数药丸的个数,又放在称上量了量。再倒出许多“腐骨丸”重复了一遍,随后把这两种药丸全都倒进了研钵之中,混在一起研成了毒渣,最后用勺子盛出一些,搓成了一个小药丸。
常善此时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连连叫苦,奈何穴道被封,反抗不得。片刻后便觉嘴巴一痛,一颗药丸已经入肚。
过了半晌,玄空约莫那毒丸已经入体,便又点开了常善的穴道。那常善又惊又怒道:“你…你真是疯了,这毒丸中每一种毒质的计量都会影响毒效,你这么胡乱一搞,我岂还有命吗?”玄空道:“现在这毒丸的配方比例只有我知道,你只要老老实实的跟在我旁边,听我驱使,半年之后我自然会把配方比例告诉你。”常善为人圆滑,可是他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未遭过如此奇耻大辱,心中不快,口中哼了一声,又道:“这几种毒质混在一起,万一毒效提前了,我还那有命来供你驱使?”玄空正色道:“你好好听我的话,说不定我哪天一高兴就提前告诉你了。”常善哼了一声,一股子牛脾气上来,竟不似往常那般惜命了,再也答话。玄空见他面上不
爽也并未问他什么,自顾自喝酒吃肉。两人饭食过后,歇息了一阵才重新上路。
行了一下午的路程,玄空感觉他稍微缓和,试探着问道:“你偷帕牙寨的医经,有何用处啊?常善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回道:“那医经中除了药材之外,还记载了许多毒物的性质,于我专研毒术大有益处。”玄空见他已有妥协之意,又接着问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常善只得一一解答。被这些莫名其妙问题问来问去,常善也觉厌烦,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唉,你到底想问什么?”玄空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得先熟络之后才好开问吗?”常善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命悬你手,还有何可隐瞒的。”
玄空点了点头,又环视了一圈。此时已至黄昏,日影西落,光线已经黯淡了下来,四下里十分寂静,连鸟叫虫鸣之声也没有,更没有一点人烟。这才开口说道:“不知常先生对‘二十四鬼’有什么了解吗?”他突然用了先生这个词,显得恭敬了一些,仿佛突然从逼着别人服毒时的乖戾小和尚变了一个人,常善有些惊讶,但闻听“二十四鬼”这个名字脸色立时变了变,片刻后说道:“江湖上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避之不及,你却主动提及,看来你也有很多秘密啊。”玄空沉默不语,常善继续说道:“这些人的身份十分神秘,有些是
江湖中已经成名的人物,带上那具鬼面掩盖本来身份,另有一些好像是突然出现在江湖中的人物,例如其中最厉害的魑、魅、魍、魉、魃,这些人仿佛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准确的说应该是魑、魅、魃、魍、魉,魃是排在第三位的,这人更是神秘,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而且有高手讲过魑、魅、魍、魉的武功,认为他们或许学了同一种武功,或者根本就是师兄弟的关系。”
玄空点了点头,又道:“那这些二十四鬼究竟在找些什么东西?”常善表情一僵,说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玄空盯着他的脸,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害怕而不敢透露,说道:“真不清楚吗?”常善道:“数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东西而亡,可笑的是,有的人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就为此而死了。我若知道早就没有命了,哪里轮的到你来问我。只是听说那东西分成好几份,藏着数百年来,江湖上最大的秘密,据说得到这东西的人甚至能够问鼎天下。”玄空闻言若有所思,心想看来这二十四鬼,不,而是魑、魅、魍、魉、魃野心大的很,不只是局限在江湖打打杀杀,似乎更有逐鹿中原的想法。
玄空心中有两大疑云,其一就是“二十四鬼”的来历以及他们要找的这些东西是什么,此刻自己身上正带有其中之一,倘若都不知道什
么用处,却整日为此担受风险就太不值得了;其二则是那一日与静智大师一众人路遇的那个金面人,那人的武功高的匪夷所思。更奇怪的事,在他所知的这个世界里,那金面人与“二十四鬼”仿佛都不应该存在,至少在十七年后,自己三十岁的时候,江湖上不应该有这些人的身影。
想到这里,玄空又开口问道:“当今武林之中,有没有哪一位高手喜欢带一幅金面具。”常善想了想道:“带面具的高手有一些,但是带金面具的,我没有听说过。”
说的也是,那静智大师也是佛门中高手名宿,在江湖中成名已久,见多识广,他既然都不识得此人,柳仙常善也未必就知晓。想到此处,玄空把那人的武功描述了一番,可是常善仍然没有头绪。
玄空转念一想,那人要故意隐去身份,我们也认不出来,会不会是哪个高人刻意扮怪,又即问道:“当今武林哪一位高手武功最高。”常善一愣,说道:“我瞧你也不像整日闭门练功的样子,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玄空挠了挠头发,听他续道:“当今武林,若说武功之最,有三个人选,头一位便是道门三尊之首的隐仙道教的教主火龙真人。”玄空心中微微一惊,这火龙真人的名头,他前世倒是听过的,据说这人是陈抟老祖的亲传弟子,道法最为玄通,武功也一定是出神入化。令他惊的是自己
与火龙真人竟同处一个时代。又听常善说道:“第二位是你们少林寺的玄澄大师,号称少林寺二百年武功第一。这你应该知道吗?”玄空又是一惊,“玄澄?这个名字隐约是听过的,但是他在少林寺中从未见过这个人。”“第三位就是中原大侠‘踏山震岳’熊剑唯,这位熊大侠号称当世掌法第一。”
玄空点了点头,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三人的年纪加起来都超过了一百六十岁,那金面男也就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更何况玄澄是个和尚,而那金面人是一头乌发。
“对了!”常善忽道:“还有一人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就是二十四鬼中的魑鬼。”玄空身子一震,“哦?”一声,心想:“这二十四鬼果然厉害!”接问道:“他的武功与上面那几个人比怎么样?”常善说道:“魑鬼其人十分神秘,在二十四鬼中出手极少,但是曾有传闻说,他与你们少林寺的玄澄大师曾有过交手,两人都全身而退,谁胜谁负就不曾得知了。”
莫非那个金面人就是二十四鬼中的魑鬼吗,他为何自称“本君”?玄空重新想了想那一日的经过,突然灵光一闪,问道:“那前辈知不知道有什么内功或者是比较神异的药材,能让马修炼出内力吗?”
常善哈哈大笑,道:“小和尚真能异想天开,马怎么能修炼出内力,你问我,我是不知道,还不如
问一下胯下这位‘兄弟’。”说着指了指玄空骑着的枣红小马。玄空白了他一眼也并未说些什么。两人有说有笑,这一路走来也多了几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