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记起来了,在最早的那几年里,他的确居住过这样的地方,即便他始终不愿意回忆这段黑暗的时光。
而面前这个几乎要尿裤子的“孩子王”名叫陈华,在那几年里曾因为名字的相仿,对自己刁难过很久。
如果郎华没记错的话,这该是大灾变两年前的五月三十一日。
而如果郎华还没记错的话,马上一个人就要出现了。
他缓缓松手,陈华便如被抽掉脊骨的鱼一般从墙上滑了下去。
至于为什么产生这样奇怪的联想,可能是他心有余悸大口呼吸空气的样子很像一条普通的灾变前鲶鱼。
而这种愚蠢无害的样子从来不会发生在灾变年代,所以让郎华有些怀念。
那些同样愚不可及的“追随者”也不过是些小孩子,早就吓呆在原地了。
郎华伸手拍拍陈华的肥脸,笑道:“如果哭的话,我会杀了你哦。”
“不,别杀我。我不哭,我不哭。”
“这才乖嘛。”郎华替他立起衣领盖住发红的脖子,“明天的见面会,不要缺席哦。呵呵呵。”
说罢郎华便躺在不远处嚎啕大哭了起来。
仅仅是三秒之后,一个女人便走进了这间活动室。
“吵吵什么?那个谁,别哭了。嚎丧呢?”女人穿着护工的
服装,尖利的嗓音把哭声都压了下去,“本来为了明天的见面会还想让你们吃顿饱饭。我看还是算了,今天的晚饭都给我减半!真是喂狗也比喂你们这些小杂种强。”
角落里嚎哭的郎华在女护工的印象里本就是内向懦弱,被其他孩子欺负哭了也是常事。
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她向来也懒得管。
女护工走后,郎华才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
他走到一个孩子面前,抬脚将他踹倒在地,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拳脚。
郎华戏谑地望着他:“你刚才想告密是吧?”
“不,不,我没想……”被看穿了心声,那孩子惊恐地望着他。
“乱说话会死人哦”,郎华俯下身子,提起他的衣领说,“你说如果你们被杀了的话,会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吗?会怀疑到那个常常被你们欺负的受气包身上吗?”
郎华说着转头望向其他的孩子,温和地笑了起来。
陌生的神情、突然的事件、死亡的威胁,冲击着几个男孩的神经。那个笑在他们看来更像是恶魔的微笑,配上郎华嘴周的鲜血,则更是令他们惊骇莫名。
之前跌倒过的那个最胆小的男孩眼角含泪,拼命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如果哭出声,会死的。
“不会的,我们不会说的。”其他人亦纷纷开口。
“这样最好了”,郎华这才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他转过身来笑了,“对了,今晚把你们的晚饭送到我屋
里。我觉得,你们今天也吃不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