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尧不过比他早生了几个月,在年纪上就永远压了他一头,偏偏又是皇后嫡子,哪怕他母亲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他也是庶出,又低他一等。
凭什么祁尧就那么幸运,什么好事都被他给占了。
何况,祁煦亲眼见过,皇后待祁尧向来温柔宠溺,而他母妃对他十分严格,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但凡自己哪点做得不合她心意,都要挨骂受罚。
后来皇后早逝,祁煦才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比祁尧幸运了一回。
哪能想到祁尧就这么好运,不过几年的工夫,父皇又为他指派了这样一位温柔细心,还乐意花心思哄他的先生。
祁煦知道,他是嫉妒的。
他对权力,对那个位置都没有什么欲望,只是不甘心,凭什么祁尧生来就处处比他强。
“要不改日,我也带殿下出去逛逛?”云子猗笑了声,提议道。
祁煦讶异地抬起头:“先生这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云子猗跟他保证。
祁煦抿了抿唇,在心底纠结许久,才再度开口:“那,什么时候?”
“等殿下生辰那日好不好?”云子猗弯眸轻笑,“我记得离殿下的生辰也就不到两个月了吧。”
现在是盛夏,祁煦的生辰在初秋,今年是他十一岁生辰。
大齐寻常皇子,除却周岁和逢十的大生辰,都是没资格办生辰宴的,这样安排也不会影响什么。
祁煦没想到云子猗连他的生辰都记得,心情莫名好了些,脸上也抿出一点笑意:“先生要是说真的,那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云子猗郑重一点头,许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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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儿再多再成熟,祁煦到底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在这样的状况下,自然不禁动容。
【可能这次的幸运,不止是属于祁尧一个人的吧。】
祁煦想着,抬手悄悄握住云子猗的衣袖,轻声道:“谢谢先生。”
云子猗低头看向他,刚想开口,五脏六腑间忽地传来一阵难言的痛意,喉头溢出腥甜气,忙抬手捂住唇,却还是呕出一口血来。
“先生怎么了?”祁煦一下慌了,匆忙问道。
云子猗实在回答不了他,只能勉强抬起另一只手,朝他摆了摆。
幸而上次云子猗被撞伤,祁煦也在现场,虽说有一瞬间慌神,很快也镇定下来:“我去请太医?或是先生要我做些什么?”
云子猗缓缓摇头,用手背拭了把唇边的血,待那股痛意渐歇,才哑声开口:“我无事……没多远了,先送殿下回去吧。”
“先生……”祁煦一怔。
云子猗低头看了一眼,庆幸没有血沾在衣衫上,拿出备好的手帕又擦拭了一番,竭力压下心头和肺腑间的钝痛,缓缓舒了口气,虽然脸色依旧很差,幸而在夜幕遮掩下,也没那么容易被察觉。
“走吧。”云子猗原想拍拍祁煦的肩,但身体实在不适,指尖冰凉,双手都在发抖,也不敢让他发觉。
祁煦依旧担心,可云子猗坚持,他也不好再劝,几次想开口,都欲言又止。
云子猗把祁煦送到了宫门口,和几个宫女交代了一声,这才离开。
有了云子猗的由头,祁煦轻易应付过了母妃关于晚归的拷问,却半点儿高兴不起来,反倒一晚上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云先生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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