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小镇:
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
南有樛木,桃之夭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阿尔弗雷德看看门口立着的木牌,再抬头瞧瞧里面的花岗岩牌坊,浮雕精致生动,“黄昏小镇”四字铁画银钩,颇有王耀家古镇景区的味道。一条宽阔的主路从牌坊直到尽头的豪华大宅,两旁小楼重叠类似于小镇居民的生活区。
王耀家的古镇啊……阿尔弗雷德当即就想转身回去换王耀亲自来。中式恐怖一般都是有灵异元素的,鬼肯定没跑了,而且介绍上说什么婚礼、黄昏的,总让他想起王耀家着名的恐怖元素——冥婚。
不过现在回去铁定会被那四个家伙嘲笑的,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口,手在推与不推之间犹豫。想到自己带着的那么多武器,还有王耀塞过来的符箓,他最终还是决定挑战一下极限。
阿尔弗雷德从领口将狗牌拿出来窝在手心中,“亚瑟,我可是百分百信任你的,千万不要坑我啊!”
推开黄昏小镇的栅栏门,跨过古镇牌坊的瞬间,原本的碧空白云切换成金霞满天,一轮橙红圆日落在西方,直接进入黄昏时间。主路右边沿街的商铺屋檐下的灯笼变成贴着“囍”字大红色,左边的则是变成贴着“奠”字的素白色,它们依次被点亮通向前方的大宅,四周开始变得嘈杂,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诶诶,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该去参加婚礼了。不然新娘子就要生气了。”
“对啊,千万不要误了吉时。”
“你为什么还不走?”
“你为什么还不走?”
“你为什么还不走?”
“你为什么还不走?”
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似乎有一群人正在脸贴脸地质问阿尔弗雷德。
他就说这个乐园绝对有鬼!阿尔弗雷德转身跑走的想法更加强烈,但他面上却没有体现出特别害怕的情绪,脑子飞速运转着。
鬼怪的灵力对自己精神和灵魂上的攻击是无效的,也就说现在他能听见这些诡异的声音,意味着它们是有实体的,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而根据这些声音的提示,它们应该是想要自己去最前面的那个大宅子里,也就是婚礼的主办地。
一通分析后,阿尔弗雷德稍微冷静下来些,只要有实体就有被杀死的可能性,而没有实体的存在除了能吓到他以外,就没什么其他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了。
他把手揣进衣兜中,摸了摸里面的手枪和符箓,默默给自己打气,最后如那些声音所愿,向着大宅的方向跑去。
所有声音在阿尔弗雷德踏上大宅前的石桥后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站在拱桥上回望,两旁的店铺跟他在门口看见的不太一样,有人影晃动,路上也站着不少的人,刚刚他正是穿过它们走上了桥,而这些人实际上都是纸扎人。
似乎是注意到阿尔弗雷德的视线,他们全部转过头盯着他,齐声笑着说:“不要误了吉时!”
吱呀——
身后大宅的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白脸红唇的女孩。
“吉时到,请客人入场。”
女孩也是个纸扎人,她脸上的笑脸僵硬,两团红色的腮红活似猴子屁股。
阿尔弗雷德没有动,纸扎女孩身后是一片乌漆嘛黑,看着就不简单。
桥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开始咕噜咕噜地冒泡泡,就像是沸腾的热水,随时都会涌上来。女孩头顶一红一白两个灯笼被突然刮起的风吹得东倒西歪,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吉时到,请客人入场。”女孩被点睛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衣兜里的手握上他的安全感,镜片后的蓝眼睛一边紧盯着女孩,一边慢慢向着她身后挪过去。
“知道啦,你催什么嘛!”
踏进宅子前阿尔弗雷德先做了个深呼吸,再次给自己打气:没事,我怕的,无法伤害我;能伤害我的,我都不怕。大不了,等会儿他朝天堂马戏团的方向轰一炮,让弗朗西斯来救自己!不过我在这边放炮,炮弹能飞过去不?
进入宅子,阿尔弗雷德没有陷入一片黑暗,眼前就是正常的王耀家四合院的样子,入门处是有着栩栩如生的浮雕装饰的影壁,只是天空比外面更暗了,但依旧是黄昏时分。
阿尔弗雷德进入大宅后,翻腾的小河中浮出一个戴着瓜皮帽的纸扎男孩。如果说女孩的衣服还带着喜庆的色彩,那男孩就纯粹是一身寿衣,两人错位站在灯笼下守在门口。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本是喜庆之时歌唱的祝福之音在此刻显得格外的诡异,听得人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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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影壁进入主会场,阿尔弗雷德看见里面的场景时心里直接咯噔了一下。
只见大堂中间停放着两口棺材,一具搭着红色绸缎扎成的花,一具搭着白色绸缎扎成的花,不同颜色的两根绸带在中间被系在一起,就像是中式婚礼中新人的牵巾,或者说这本来就是牵巾。会场的布置也是半红半白、半喜半丧,最关键的是到场的宾客,他们当然不是外面那些一眼就能看透的纸扎人,但不是纸人,也不像活人,煞白的脸和冰冷的气息似死人。
阿尔弗雷德想要逃跑的心思是一秒都没歇过,但在害怕中他又有点好奇。犹豫片刻后,他决定静观其变,有王耀的符箓和亚瑟的魔法,他撑到四个伙伴发觉不对劲来营救自己至少是没问题的,于是他混进宾客中,站在最后面的位置好奇地等待着待会儿会发生的事。
人怂会害怕,但胆子确实也不算小。
未多时,一个和外面的纸扎女孩一样涂着猴子屁股腮红的老女人从屋内走出来,阿尔弗雷德猜测她可能是这场婚礼的主持人,也是这两具棺材里躺着的人的媒婆,因为那颗媒婆痣指向性太强了。
媒婆环视了一圈宾客,重点看了看阿尔弗雷德的位置,颇为满意地微微点头,随即招呼着最前面的几个男人把两具棺材打开,嘴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吟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