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莲微微撑起身子看他,莹白的颈间弥布着薄汗,墨色长发有几缕凌乱地贴在上面,“那沧澜界怎么办?你是魔尊,你也有你的责任,一个魔尊整日里都不在魔界待着,若是……”
“无妨,镇族界石已经被寻回,有魇婆在,沧澜界不会出什么差子。”
顾雪庭抬起修长的指节,拨了拨司莲近乎湿透的乌黑鬓发,“沧澜界遍地是浊气,灵气枯竭,对师兄来说是穷山恶水之地,不利于修行。”
“我娶了师兄,总不能委屈了你,叫你一辈子都陪我待在那里。”
“何况,师兄出身人间,更喜欢人间繁华,和春日观花,冬日赏雪的日子。”
字字句句皆是为他。
虽然这人在床榻间很过分,但穿上衣裳对他真正算得上是……宠爱非常了。
顾雪庭给了那么点甜头给他,司莲就忘记刚刚是怎么被弄得死去活来了,“那你呢?你不是也要修炼才行吗,离开沧澜界不会有问题吗?”
“不会。”顾雪庭怜爱又缱绻地吻了吻司莲雪腻颈边的细汗,道:“忘记告诉师兄了,我是天生的仙魔双修。”
所以,他一个魔尊潜伏在仙门,整日在穹华仙君面前晃悠,都从无被人发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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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换仙身的时候,他就是切切实实的仙族修士,探查不出一分魔气。
司莲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的吗……”
顾雪庭又掐起他雪白的小下巴,在那吃惊张开的唇上亲了口,淡淡道:“不然你以为你夫君为何是一界之主?”
司莲,“……”
他发现魔尊有时候甚是不要脸。
*
百年后,白月国。
深夜,皇宫气氛肃穆,充满了一种沉闷哀痛的气息。
某座华贵的寝宫中,一位暮气沉沉老者躺在黄金床上,床边跪着一屋子的人,皆是面色悲痛。
有他的妻子,白月国的皇后。
也有他的太子,白月国下一代的帝王。
还有他的公主,皇子,儿媳,以及孙辈……
他是明成帝,叶煦。
三十岁登基,在位执政将近七十年,活到如今一百零一岁,连他的许多儿子都被他给熬死,但也算儿孙满堂,了无遗憾了。
只是,那年仲夏的稚嫩记忆里,总有一抹鲜明的亮色挥之不去。
“其他人都出去,太子留下。”
“是。”
偌大华贵宫殿只剩下父子两人时,叶煦捏碎了珍藏多年的玉石,然后对他的太子道:“叶策,待朕薨逝后,由你来做白月国的皇帝,你要勤勉执政,不负万民,还有你要记住一件事情,咳咳咳咳咳……”
他虚弱的声音似风雨飘摇中的残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年轻的太子红着眼眶,“父皇您说,策儿定当听从。”
“我叶氏皇族有一位先祖,数百年前曾入仙门修行,朕幼时有幸见过这位先祖一面,若是先祖有朝一日回到白月国,你身为后辈,必要令举朝上下都对其尊之敬之,不得……咳咳咳,不得有丝毫怠慢……”
年轻的太子微微震惊,这等皇室秘辛,他也是今日才知晓。
震惊过后,便是举天盟誓,“天地君亲在上,若有一日先祖回朝,叶策必定倾国相待,哪怕先祖要做白月国的国君,叶策也绝不贪恋权势,必拱手还政……”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只见宫殿的朱红色大门像是被一阵风给吹开,在深夜发出“咯吱——”的响声。
旋即,便是一道笑吟吟的声音骤然在深宫中响起,“小太子尽可放心,我可没兴趣做白月国的国君。”
太子叶策皱眉,年轻的脸上不怒自威,正想出声呵斥是谁,门口侍卫何在?
却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从黄金榻前站起,果然一转身,就见昏暗的殿中多出了两个人。
一着红衣,一着雪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