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是自下而上的招架,力气上吃亏,只觉虎口生疼,血已崩出。
他叫道:“贼厮鸟!人呢?”
七八个近在他身边的精卒一拥而上,试图拦下高延霸。
高延霸两根铁鞭挥舞,这七八个精卒持矛的尚好,被他荡开,用刀的几个需要近身进斗,闪躲不及,被他一鞭一个,沾着胳膊的,骨头折断;打到脑袋上的,当即栽倒。
呼吸间,这七八个精卒已被尽皆杀伤。
其余的薛万彻的精卒,再冲奔往前,拦高延霸时,高延霸身后跟着的那十余人却已杀到,并有更多的高延霸队的战士亦从坡道上冲下。如似激潮涌来,薛万彻带来的其余精卒,一下顾不上去拦高延霸了,陷入进了与杀至的高延霸队义军勇士们的乱战。
高延霸再打伤、打杀了两三个薛万彻部的精卒,追到了薛万彻的身边。
薛万彻趁这短暂的时间,已恢复过来,高延霸虽猛,他在薛世雄部的三万步骑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悍勇,却又岂会便怕了高延霸?双手紧握锏柄,他气沉丹田,叫道:“狗贼来!”
“你家老公……”高延霸铁鞭下砸,刺耳声又起,两人对招一合,“右武候将军卫南李二郎……”薛万彻嘿了声,两人对招两合,“帐下爱将……”铁鞭再落,薛万彻退了半步,两人对招三合,“高延霸也!”四度铁鞭猛砸,薛万彻虎口献血如注,两人硬碰硬,对招第四合!
薛万彻嘶声叫道:“贼厮鸟!”丢下铁锏,弯腰急赴前趋。
他个头没有高延霸高,一下抱住了高延霸的腰,脚下扎稳,腰杆挪运,用足了力气,大喊一声,将高延霸扳倒了在地!尘土四起,两声闷响,高延霸的铁鞭拿不稳,掉在了边上。
“狗日的,偷袭老子!”高延霸大怒,挥拳打薛万彻的后背。
薛万彻一身是甲,打上去,反倒使他拳头生疼。高延霸再又骂了声,弯起右臂,以肘击薛万彻的肩背,并用左臂,支撑地面,想要把薛万彻挣开,起得身来。薛万彻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肩膀侧下用力,身子压在他的胸上,两条腿缠住高延霸的腿,如何肯会松手?
“入你娘娘!贼汉子,把老子放开!”高延霸察出了薛万彻用的这是角抵的手段,这个手段,他跟王须达学过,可他觉得角抵打人不痛快,兴趣不大,没学精,再三挣扎不脱,怒不可遏。
这个时候,周边若是有薛万彻部的精卒,高延霸可能就危险了。
但薛万彻带来的精卒,已都在与高延霸队的战士激烈拼杀,虽然是有人看到了这幕,腾不出手来帮薛万彻。高延霸的情况也是一样,他队的战士也没有人能来帮他。
两人便就这么抱着,在地上挣、压扭打。
薛万彻拼尽气力,总算是把高延霸勉强制住,抽出了一只手来,拔出短刀,向高延霸兜鍪下露出来的脖颈刺去。高延霸蜷着手臂,把他的短刀挡在外头,又叫了声:“狗贼!暗算老子!”
他不再去打薛万彻的背部,自也朝腰下去摸,抽出了他随身佩戴的短刀,捅向薛万彻腰窝。
薛万彻穿的甲,是一等一的精甲,短刀焉能插入?
捅了两下,捅不进去,高延霸气急败坏,力气陡生,刀子扔掉,仗着个头手臂长,拽住薛万彻的大腿,奋力往上来掰。这一下,可算是使对了路子了。薛万彻吃痛,再也抱不住高延霸,松开了手,叫疼声中,另一只腿用力,挣开了高延霸的手,滚向边去。
高延霸没了困缚,浑身轻松,一跃而起,揪住薛万彻的兜鍪,将其兜鍪拽下,打了两拳,又恼又喜,再复骂了声“狗汉子”,记起李善道的命令,“不得杀伤薛世雄父子,最好生擒”,见薛万彻被他两拳打得鼻血长流,好似昏过去了,不敢再打,提他起来,大呼道:“薛万彻已被老子生擒!尔等小贼,还不降!我家大将军李二郎令,降者不杀,后降尽诛!”
一个人头从辕门上的门楼上抛下,刘黑闼露出脸来,叫道:“贼守将已死,我军主力已将到,……听到了鼓声、杀声了么?延霸兄,快快打开辕门!”
激昂的战鼓声,铺天盖地,刺破夜空、大雾的喊杀声,从辕门外喷涌而入。
不,高延霸听得分明,不仅是从辕门外的南边,东边、西边也都有喊杀传来!
熊熊燃起的火光,跃入眼帘。
是也杀上营墙、并也冲下来了的王小胡,带人在四下放火。
……
杀声四面,透过夜色、穿越大雾,亦传到了薛世雄的帅帐。
一抹骇恐之色,难以自抑的,浮现薛世雄面上。
“大将军!贼兵已攻下辕门,四处放火,贼兵主力已到,分从三面趁机鼓噪开攻!”
薛世雄呆了稍顷,说道:“贼主力几何?”
“末将刚在望楼远眺,但见南、西、东三面营外,火光如星,遍漫远夜雾中,不知其数!”
薛世雄问道:“何处为贼主攻?”
“营南火光最多,当是营南。”
薛世雄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大将军,五更将近一刻了。”
薛世雄说道:“雾何时能散?”
这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他急命营区外围各部诸将,集合兵马,以待迎战,营内各部诸将,安抚本部,不准营内生乱的第二道军令,才传出未久。他问道:“外围、营内各部,可有回禀?”
帐下司马答道:“回大将军,尚无回禀。”
薛世雄按案起身,唤道:“吾儿何在?”
适才来到帐中的将领只有几个,这会儿已是满满堂堂,聚了三二十将校!
薛万均昂踏出,应道:“儿万均在!”
“营南为贼主攻,点精锐千人,往营南辕门,先将辕门夺回,然后出击,延阻贼展开阵型,大举攻我。支援你的兵马,为父尽快给你调到。”薛世雄下达了他的第三道命令。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当此危险之际,只有他的儿子,他最能信任。
「17。2。
下午有点事,今天就两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