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
她和方姨之间,她以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卿晗不知道,当年她好奇迟宴川那些年每月去一次的原因,正是因为舒雨桐出了意外后方姨接受不了女儿的死精神状态一直不佳,迟宴川为了不让她睹物思人送她去了疗养院,但是方姨却依旧惦记着让他好好打扫等着女儿回来。
女人忘了回家的路,却总记得女儿打工的地方。
迟宴川每次接到疗养院女人出来的消息就将车子停在街边,看着两个女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聊天。
后来方姨状态似乎好了很多,甚至可以平和地面对女儿已经去世的事实。
也许一大半,是因为卿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迟宴川对卿晗有了更大的改观。
最初偏见在慢慢对她的认识当中一点点溶解,迟宴川逐渐看清了自己的心。
于自己,方姨对他有恩,于卿晗,方姨救了她一命,所以迟宴川一直对车祸瘫痪的方姨照顾有加,这些年将方姨直到舒雨棠回国提出要将母亲接回。
卿晗红着双眼抬眼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对于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难以消化,原来方姨就是舒雨棠的母亲,她舍弃生命就救下自己,而自己这些天来和舒雨棠谈的所谓的交易,竟然差点要了她的命!
卿晗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恶心,退了一步,捂着嘴迅速转身走了出去。
迟宴川抬起脚步正要追出去,身后微弱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是不是。。。。。。小晗?”
迟宴川听到女人的声音脚步顿住,转过身走到女人身前,紧紧握住她露在外面干枯的手,“方姨。”
喘气声逐渐增大,一呼一吸都牵扯着极大的痛苦,她伸出的手剧烈颤抖:“我好像,有点,撑不下去了。“
吸氧口罩下雾气凝结又消散,弧度时而急促时而缓慢,迟宴川握着女人的手收拢,坚定地说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女人无神的双眼似乎燃气一点微弱的光芒,眼球滚动看向迟宴川,嘴唇张合:“我。。。。。。愿意,捐,告诉。。。。。。。晗。。。。。。”
“方姨!”迟宴川眼尾泛红,紧紧握住她的大手也微微发着抖。
迟宴川不希望卿晗眼睁睁看着弟弟陷入危险,但是方姨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同样不不忍。
“看到你们。。。。。。我也,不遗憾。。。。。。了。”
女人阖了阖眼,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其实她是有遗憾的,唯一的女儿恨不得致自己于死地,这时候她做母亲的失败。
她不祈求女儿能够理解自己,唯有把这份悔恨代入地下。
卿晗从方姨那边走出来,却没有再回到自己的病房,而是去看了阿慈。
她穿着宽大于自己不少的病号服,空空荡荡的衣摆灌着冷风也浑然不觉得冷,游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的身后,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头。
“小晗,我带你们回去。”游卓然疼惜的目光落在卿晗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不见一点希望和光彩。
卿晗的目光微微闪了闪,抬头看向游卓然:“可以吗?”
回去,她和阿慈还能够回去吗?
她明明答应过的,要带阿慈重新回到德州,继续过以前的日子。
只有她,阿慈,子衿。
可是她却食言了。
她还能再带阿慈回去吗?
“当然,我们今天中午就出发,一起回德州,好不好?”
卿晗望向病床上睡颜沉静的少年,伸手手指抚上男孩柔软的发,眼眶发热地点点头。
阿慈,姐姐带你回家。
。。。。。。
“这里的病人呢?”
迟宴川站在病房,病床上的床具折叠整齐,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抓住刚才收拾病房的护士问道。
“家属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听说是要出国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