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似有所感,也坐了下来。
倒好了茶,程氏把玩着杯子,她饶有兴致地看向门前的孔氏。
“今日,我家四弟和王家小姐闹出了些事情,我本想着顾全王小姐名声,咱们私下谈,也好尽力保全王小姐清誉,可既然王夫人不愿,觉得我存了私心,想请大家伙儿做见证,那我们就只好在门口谈了。
王夫人说得对,无事不可对人言。
闯祸的是我家老四,他一个男人,一个领兵的大将,顶天立地,自该有担当,若真是他有行差踏错,那他就该负责。
王家是想要他的命,还是想要他娶王小姐,我们顾家都不会眨眼。
我顾家,错得起,就担得起。
这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在那之前,有些事总得说清楚的。
王夫人口口声声说,我家老四糟蹋了王小姐,毁了她的清白,可这也只是一面之词,具体细节到底如何,天知地知,我不知,大家伙儿也不知,这错到底在谁,也还说不清楚,未有定数,事关重大,咱们总得弄弄清楚才好。”
程氏先把顾家的担当,摆在了明面上。
她不想因为这点艳色之事,让顾家多年积累的声望,就此毁于一旦。
男女之事……
这种事,说来可大可小。
顾家先把态度表明了,这很重要,这也能平息舆论。
剩下的,就是拖。
程氏可不信顾镇平会对王听雪动心,她更不信,顾镇平能因女色方寸大乱,在公众场所大行禽兽之事。她已经派人去东来棋社查了,连带着顾倾歌那边,她也派了人去通知,顾倾歌手上有些人手,在调查事情上很有一套,也或许能带回些有利于顾镇平的消息来。
她陪着孔氏,由着孔氏闹,她等一个反击的机会。
眼下,谁都可以乱,唯她不可以。
她得静。
程氏心里想得清楚,她故作平静,故作坦然,她把玩着茶盏的手轻盈慵懒,却不失优雅端方,但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心里是乱的。
看着程氏的模样,听着她的话,孔氏气得抖。
她哭着嘶吼。
“姓程的,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事情还不清楚?顾镇平人面兽心,行事龌龊,他毁了我家听雪的清白,那么多人都瞧见了,难不成还是我们冤枉他了?难不成,还是我家听雪勾引的他?”
“王夫人息怒。”
不同于孔氏的跋扈泼辣,歇斯底里,程氏语气轻柔。
她听着质问,轻声回应,调理清晰。
“我也是女子,我很清楚贞洁二字,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有多重要,所以,我是万万不相信王小姐会铤而走险,算计我家老四的,别说王小姐出身官宦人家,就是她只是个乡野村妇,我也不愿意用这样龌龊阴暗的心思,去恶意揣测她。
只是,大家伙儿刚刚有句话,说得倒是挺对的,叫——
人心隔肚皮。
事情生在东来棋社,那地方是风雅之地不假,可人来人往,到底鱼龙混杂。
王大人是昭武校尉,名震一方,我顾家也是显赫将门,在风口浪尖上,大家都是在朝的人,是在京中这一亩三分地混的,权术二字,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
咱们这样的人家,暗地里,指不定有多少人在盯着呢,也指不定有多少人,想要谋害呢。
老四和王姑娘的事,看似小,但这背后也可能波涛暗涌,还有阴谋。
若不就此机会询问清楚,查证清楚,就算眼下把事情解决了,那就是留了后患,日后王家和我顾家,也可能再次陷入危机里,危险重重。
世家大族,谁也经不起这种折腾,谨慎些不好吗?
我多问些,难道不应该吗?
王夫人,王大人,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