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珍被宠得太厉害,素来爱胡闹,又不学无术,追在谢景之身后被人嘲笑她也不在乎,怎会知道长公主花宴的内情?
女儿福运不错,加上现在的说辞,汪氏此时终于信了三分。
“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林宝珍当真有,那个梦从她自己的视野出发,那个梦与其说是梦,更像是她真实地过了一生。
林宝珍又说了几件大事是朝中官员的升迁贬谪。
汪氏眼皮子一跳,里面很多升迁乍一听有些不合理,仔细想想这个官位升迁确实为了新帝继位做准备。
而这些朝堂里的微妙关系,绝对不是林宝珍能够知晓的。
汪氏想要仔细问女儿朝堂大事,只可惜到了这里,就问不出什么了,因为林宝珍压根不会主动关注这些事,只有升迁之事因为家里会随礼才记得一二。
汪氏被林宝珍气得倒仰,“你若是记得该有多好,你晚些时候多想想,说不定就想到了什么。”说不得长青侯府还有林府都可以从中得利。
确定了林宝珍有预知梦,汪氏就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女儿不嫁给傅嘉泽要嫁给谁?难道这辈子想要嫁给谢景之?按照女儿的说法,谢景之的父亲做了铁帽子王,谢景之是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可以料想到之后的风光,谁知道女儿竟是冷笑着说道,“嫁给谢景之?要知道他是有心上人的!今年的秋闱他是没什么动静,等到明年春闱,他在状元游街的时候,会亲自给心上人簪花,还承诺要娶她为妻,只可惜他的心上人门楣还是低了一些,做不得谢家公子的正妻。”
汪氏听到了这里,心中一动,猜到了女儿口中的人是谁。
林宝珍继续说道:“你可知道,这位贵妾还是熟人,就是咱们府中的二小姐,我的庶出妹妹——林映雪!”
外面忽然听到了一声动静,林宝珍立即呵斥道:“是谁?”
汪氏也连忙打开了门,只见着一只鸟扑棱飞走,她对着女儿说道:“你都已经打发其他人走了,还担心什么?”
林宝珍嗯了一声,两人重新回到屋子里,而林映雪等到两人进去了之后,这才悄悄地从墙上的花窗下来。
刚刚看到一只流浪猫悄无声息地逼近飞鸟,她心中觉得不好,就连忙躲了起来,幸而她身形比较小,这里又是个视觉盲区,幸而嫡母与嫡姐没有发现她。
不过就算是没有发现,林映雪也不敢继续听下去,跑回到刚刚安置的厢房。
林映雪脱去了衣服,装作睡着的模样躺在床上,想着最后听到的话。
她宁愿嫁的人家门楣低一些,也不愿意做谢景之的贵妾,就算是带了一个贵字又如何?还不是人的妾室!
谢景之……
林映雪恨不得把此人给生吞硬嚼了不可,她明明不认识对方,为什么要这般难缠?
不光是汪氏信了林宝珍有预知梦,林映雪也同样是如此,林映雪知道自己的心性,这谢景之是嫡姐心中爱慕之人,她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愿意被对方簪花,还被一顶小轿抬入谢家做妾?
林映雪在心中骂了一阵谢景之,想着幸好明年才会发生簪花的事情,她还有时间替自己谋划一番,最好是找个如同傅嘉泽那般出身的白身。
想到了傅嘉泽,林映雪难免想到了他的坏运气,没想到她的救命恩人才高八斗,却这般科举不顺,最关键的还是会早死?
林映雪还记得初见傅嘉泽的那一幕,那时候她被山匪所胁,心中绝望,而傅嘉泽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让她觉得对方宛若天神。
当时傅嘉泽穿着的是青色的学子服,他是和锦衣卫一起到的山中,那穿着曳撒飞鱼服的大人看着精气神十足,林映雪却觉得傅嘉泽比那武官更为威风。
他的长发只用儒巾束起,风吹动他高高束起的长发,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左手执弓,右手执箭,随意张开之后,就直直射了过来。
林映雪的心跳很快,甚至以为这箭会射到自己,她闭上了眼,结果再睁开眼,就是被傅嘉泽长臂一捞,把她安置在马背上。
她在马背上回看刚刚自己待得地方,那个掳着她的贼人被正中左边胸口,一命呜呼。
她抬起头,又与傅嘉泽目光相碰,而傅嘉泽不过是冷淡地点头,毫无表情。
林映雪知道自己是美得,而傅嘉泽,是林映雪第一次见到对自己的容貌无动于衷的人。
接下来傅嘉泽把林映雪放入到林家的队伍里,回到了锦衣卫的队伍里。
好像是他刚刚救下的不是什么绝色美人,而是一块儿石头。
林映雪就算是在床上想到了当时的情形,都觉得心跳得很快,觉得那箭笔直地射入自己的胸口。
林映雪以为自己会与傅嘉泽再无纠葛,谁知道接下来就知道了林家人动了心思,想要撮合林宝珍和傅嘉泽。
再然后就是林家和长青侯府一直往外散播消息,夸赞林宝珍和傅嘉泽两人是天作之合,也就让林映雪更多地知道了傅嘉泽的优秀,除了家底弱,但是学问无双,只待金榜题名。
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在科举上的运道就那么差呢?最后还会早死。
林映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想到对方早死的命运,更有一种胸口闷闷的感觉。
要是可以知道是什么原因早死就好了。
只是林映雪想着,就算是知道对方会早死,她又能做什么呢?嫡姐很明显恨极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傅嘉泽的死因,而且似乎嫡姐还说漏了嘴,嫡姐自己好像也死了,说不定林宝珍自己也不知道傅嘉泽的死因。
林映雪是闷着被子里想来想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房间里燃烧的佛香清清袅袅,盘旋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