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成蟜不愿深思,只是问起关键问题:“大军何时出征?”
张铭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嫪毐急躁,本想即刻出征,却被韩上卿所阻。”
“韩上卿言称咸阳大仓无粮、函谷大仓亦无粮,若想出征需得自巴蜀粮仓征调粮草。”
“但巴蜀地距离咸阳城道阻且长,想要征调到足额的粮草至少需要两个月时间。”
“想来是少主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故而特令韩上卿提前准备好量的粮食,让后军根本无粮草以启程!”
赢成蟜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只是怕朝廷断我粮草而已,却未曾想,这自保之举反倒是阻碍了追兵的出。
不过没什么反驳的必要,赢成蟜只是继续追问:“那母妃何意?”
张铭对着赢成蟜拱手一礼:“夫人令卑下护持少主逃出秦国。”
“其余六国的关系夫人皆已疏通,无论少主去哪国都会有人接应。”
“卑下此来,带来了长安君府的所有浮财以供少主取用。”
“未来卑下将随少主左右,为少主驱使。”
赢成蟜沉默几息后,才艰涩的问:“母妃已有死志?!”
张铭叹息着颔:“自少主出征,夫人便已有死志。”
“夫人也令卑下叮嘱少主,莫要为夫人之性命而束手束脚。”
“只要少主安康,夫人便心安矣!”
虽然赢成蟜早就知道了韩夫人的打算,但此刻还是感觉胸口压抑无比,心脏沉甸甸的似是要坠入腹中。
即便嬴政未来都有可能会与他出现利益上的纠纷,需要依靠亲情来调和。
但唯有韩夫人。
她的利益永远与赢成蟜的利益一致,她也永远深爱着赢成蟜并愿意为赢成蟜付出一切代价!
用力的吸了口气,赢成蟜温声吩咐:“张管家辛劳一路,想来已疲惫不已。”
“先去休息吧。”
打走了张铭,赢成蟜拆开了韩夫人的书信。
以手指抚摸过那或深或浅的刻痕,赢成蟜仿佛能感受到韩夫人刻录这封书信时满满的疼爱和洒脱。
那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洒脱!
过了许久,赢成蟜才收起家书,抬头吩咐:“请阳泉君信使。”
很快,一名彪形壮士龙行虎步的走进大帐,拱手一礼:“阳泉君麾下家兵什长熊猛,拜见长安君。”
赢成蟜略略抬手:“免礼,赐座。”
“谢君上!”应了一声,熊猛却没有坐下,只是双手承托着一枚竹简上前:“此为华阳太后手书,请君上阅之。”
核验过封泥印信,赢成蟜展开竹简,一行行娟秀的字体便映入眼帘。
熊猛从旁解释:“王太后决意兵,华阳太后无力阻止。”
“特令卑下领家兵十人护佑君上前往楚国。”
“华阳太后、阳泉君皆已在楚国有所布置,昌平君、昌文君已联合上奏楚王,楚王愿赐楚地五十里以封长安君。”